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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主的男人(下)  第13页    作者:雷恩那

  踏出娘亲暂居的屋子,聂行俨脑热面红的症状犹未褪尽。

  北境大捷,战事虽休但军务骤然倍增,且布在前线的大军尚未重新安排调度,总之事赶着事,虽已将不少军务分交几位得力副将照看,可十万铁骑不能一日无首,犹须他亲临方能镇住场面。

  该要让劳心劳力的人儿安眠才是,但明日一早就要回前线,却着实难忍。既然难以忍受,欸,只好拖得晚晚才进屋。

  已近午夜子时,大将军王爷在处理过杂七杂八的公务后,将就着在井边冲洗一通,浑身泛着湿气走回屋中。

  里屋榻上,蜷踞在他被窝里的人儿一动也不动,都睡足了五个时辰还不醒。

  他有些担心地走近去看,在榻边落坐,以掌探触她的额温与颈温。

  丽扬先是拉住他,一双柔荑将那只大手包覆,带进被窝子里。

  “怎么这么凉?”她低语,刚睡醒的神态在幽微烛光中格外朦胧。

  闻言,聂行俨就想抽回手,但她不肯,干脆抱着他一只小臂蜷伏,五指与他交握搁在胸前,一下子已让他的肤温升高。

  聂行俨遂上了榻,侧躺在她身后,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里。

  手指被她轻扳着玩,她微丰的唇珠落在他指腹薄茧上。

  他挲抚她的唇,轻哑低柔的女子嗓声自那唇间逸出——

  “你离开谷村那日所问所说的,我全想过,仔细想过了……你问,有别的女子喜爱你,我就不喜爱你吗?你还说,那一路往北过着相濡以沫的日子,是把我当成妻子,而你是我的丈夫……你早有那样的心思,所以救我出陀离王廷回雪峰地底洞,你才会变得……变得这样又那样的……我却都不知,你一下子说了好多,我、我当下来不及细想,我那时也有话要说,但你不肯听……不肯再听……”

  这只小话唠每次话一多,总教人挑不到话中重点。

  她不可能不喜爱他!聂行俨内心清楚。

  但情一字本就是无端诡谲的事儿,即使再清楚不过,心依然被吊得高高的。

  对付怀里这只不按牌理出牌、素行不良的家伙,他得先筑起三、四道铜墙铁壁,还得挖条大大护城河,以防她又丢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出来砸他。

  唔,不如先堵了她嘴,明日一早即要回营,实不想再与她闹得不欢而散。才想动手动口,怀里人儿却在此时翻身向他。

  她眸底浅浅潋着水气,被窝里探出的脸蛋已捂得红扑扑,尤其是颧骨的两团红嫩,一看就觉好啃好掐。

  聂行俨没想忍,真凑去啃她嫩颊一口,英俊峻庞悬在她上方,略狠道——

  “你最好说些本王想听的,那些不顺耳的,本王一概不听。”

  丽扬眨眨眸,眨掉水气想将他看得更仔细。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也是他的,他以赤诚相待,她怎能再有负于他?

  藕臂从被窝中探出,抚摸他严峻面庞上的每一寸。

  她捧着他的脸,看得目不转睛,声音仍带轻哑——

  “小哥哥……在我心里,我已偷偷把自己嫁给你好多次。”她腼腆笑。“不管是天养牧场的夏舒阳还是鹰族的丽扬,不管是发疯作狂的我,还是神识清醒清楚的我,心里一直、一直喜爱的那个男人,唯一的一个,深入血肉不会忘记,只有你这一个男人,只有你……”

  她的手腕被他分别扣住,按在榻垫上。

  男人仿佛将她视作一方兵家必争的沃土,低首便以唇齿热舌攻城掠地,以横扫千军之势吞噬她。

  “聂行俨……小……小哥哥……”丽扬没料到他会突然使出饿虎扑羊的狠招。不是才要好好说话吗?怎么就……然后还……欸。

  所以他是听明白她的心意了,是不?

  他气消了,不再冲她发火,是吗?

  内心自问着,无人能答,却觉男人即便气消,还是冲她发火,发大火,只是此火已非彼火啊……

  而她亦被他这把大火烧昏神智,酸软湿热,身上的被子没了,覆上来的是他坚硬发烫的躯体,嘴才被堵实,他已架开她的腿进到她体内。

  绝对没法子跟这男人比力气,只能由着他作狂。

  丽扬不敢放纵叫出,又被逼得快发疯,泪一直流,呜呜轻泣。

  他不让她咬伤自个儿,她只好啃他出气,于是在他肩头、颈侧与胸肿上磨出不少牙痕。

  之后她被他抓着翻过身,气还没缓过一口,他又掌着她腰挺了进来。

  但这一次……这一次的他忽而放慢一切,与她紧密相连,结结实实将根扎在她湿润无比之处,然后温柔徐慢地摩挲、蹭动……

  他的指与唇落在她背央那片肌肤,抚着、吮着、来来回回,虔诚膜拜。

  丽扬颤栗不已,背脊窜上酥麻,直冲脑顶,她回眸想看,脑袋瓜甫一侧转,他的嘴已然欺上,大掌探向她的胸/ru。

  小哥哥啊……

  她再次被他带过高峰。

  像来了一头大鹰,大鹰是他。

  她在他的大翼与硬爪下尝到高飞于九天之上的滋味,然后大鹰突然敛翼俯冲,扣进她血肉内的硬爪扎实到令她感到疼痛,是疼,却也饱满,让她在一场爱欲中生死沉浮,她甘之如饴……

  过后,余波荡漾,她玉背贴着男人的胸膛,昏沉沉被他搂着。

  “你、你……”勉强蹭出声音,两指试图掐他臂肉。“说要好好说话的,你……你又……”他筋肉刚硬,掐得指好酸,欸,放弃。

  聂行俨往她耳里吹息,吹得她红潮未褪的身子又颤抖抖。

  “你说的话,本王是听清楚了,非常顺耳好听,以后当可多多益善,本王大悦,自有重赏。”道完,轻拍她翘臀一记。

  丽扬简直傻眼。

  口口声声“本王”自居,又想逗弄她呢?

  ……还什么“自有重赏”?

  他这“重赏”根本是压着她肆虐一场!

  她回眸瞪人,轻喘着。“你……你总爱啃我的背,我那个……那展翼红印原来浮出来了,你舔来舔去、啃来啃去,却都不告诉我,像打算守着秘密一辈子独享似,你到底有多爱那个红印?”

  聂行俨挑起一道眉,咧嘴笑开。

  他这一笑,她又看痴。大将军王爷此时的笑,眉飞目荡,一整个风流倜傥。

  “你可知那展翼般的胎痕有多实诚?”见她丽瞳轻颤说不出话,他神秘勾唇,低柔道:“也是,那胎痕生在你背上,你是没法瞧见的。”

  “我瞧过啊!”铜镜对照不就成了?

  “可你所见,绝非我所见。”略顿,他凑近她耳畔,温息又一次拂烫她的巧耳。“丽扬,我所见的展翼红印,我想它是默默喜爱着我,当我抚摸它、让它完全贴熨掌心时,它会向我展现仿佛害羞的淡粉红泽,而当我以唇相亲、以舌舔吮时,它红泽随之加深,吮吻越久,色泽越发明显,像期待亦如邀请,盼着我再多做些什么,好令它的红完全锭出……”

  “你说……说什么呢?”她都听得打哆嗦,不是冷,而是心尖儿直颤,被他闹的。

  他岂是在说她的胎痕红印?说的根本是她嘛!

  是她在喜爱他,是她对他害羞了。

  是她喜欢他的亲吻与爱抚,所以期待着,邀请他对她做出更多。

  男人竟一本正经又道:“当然,我必不令它失望。我发觉,一旦我占有了它那主子的身子,抵着它的主子用力冲撞,冲撞得越凶猛,那片红痕回应得越快越明显,那是完全绽开、毫无保留的艳红,拓在白皙清肌上,润嫩美极,鲜红欲滴,再有当我唔……”薄唇遭一只软荑捂紧。

  “拜托别再说了呀!”她嚷嚷,翻身压制他。

  人家……人家她脸皮明明很厚、一直很厚,怎会被他说得这样害羞啊?!

  哇啊啊啊——

  第9章(1)

  她冲他叫嚷,既急又羞恼,声量是挺大的,大到很可能穿过外头的天井,再直直传到老王妃暂居的屋房那边。

  若然被老人家听了去,那、那老人家都不知要多不好意思!

  她不敢再声张,但想要压制身下这剽悍又孔武有力的男人实在太费劲儿,她毫无胜算,可他就想耍她玩似,半推半就由着她压制,两人于是滚在一块儿,一会儿她趴在他胸前,下一刻又换她被困在他身下。

  她把擒拿招数轮番使上,他任她使个尽兴,却总在最后能轻松逃脱。

  两人满榻乱滚,发丝交缠,这场角力她注定要输。

  不是她没了斗志所以被迫认输,而是他一直在笑。

  好看的俊目是弯弯的两道小桥,好看的俊唇不仅仅翘起,更笑着露出两排白牙,最后甚至笑出声来,笑音好听到令她心口蓦然一紧,禁不住的目眩神迷。是她呢!

  就她有这般能耐,能让不苟言笑、刚硬严峻的他露齿大笑。

  便为他这开怀无比的音容笑貌,不管是丽扬抑或夏舒阳,不管是三公主还是女流氓,他此际想将谁压落底,那就压谁落底吧。她都成全他。

  所以温驯了,一颗心没来由发软,身子也软了,乖乖由着他禁锢。

  男人望着她笑,笑会感染,她也凝望他傻傻发笑。

  结果这一夜,她额头被他轻弹一记,鼻头亦遭他屈指挲摩。

  他目光温柔,一双黑黝发亮的瞳仁儿里跳动两簇暖火,可语气却森然得很,磨牙霍霍啊,是故意吓她呢——

  “一早本王就得启程回前线大营,放你自在,你肯不肯乖?”

  咬咬唇,她满心戒备,只得问——

  “乖又如何?不乖又如何?”

  “肯乖的话,你替本王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不肯乖的话,本王押着你接代传宗、散叶开枝。”

  这都……什么跟什么?不都一样吗?!

  她被他逗笑,可又明白他不是在逗她。

  他问得真真的,真是要她想仔细,要她点头,要她担起北定王府聂氏一门的香火,担起他对她的情意与恩义。

  “那你呢?大将军王爷肯不肯乖?”

  听她一问,他先是一怔,忽而学她方才的话淡淡笑问——

  “乖又如何?不乖又如何?”

  “肯乖的话,本公主替你生大胖千金、大胖小子,不肯乖的话,本公主押着你,要你替我生大胖小子、大胖千金!哼!”

  别以为只他会撂狠话,她最后结尾多加一个“哼!”,气势肯定比他足。哼!欸,结果就是——她挑中的这个男人体魄确实强悍、气血确实足劲,确实是非常好用,但实在不如何矜持啊……怎么她才反问他,也没听他给个答覆,他就整个大暴冲,压着她便乱七八糟一通狠吻?

  他很欢喜,再次恣意朗笑,笑得她心中直涌春水,无比滋润。

  “三公主既愿相许,本王奉陪到底。”

  她真被他逗笑了。

  笑着,眸中也溢出清泪,想着彼此的缘分落地发芽,在那当下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走在一块儿,成了彼此心上人、心头肉,如此不能割舍。

  小哥哥啊……

  倘有来世,我再把自个儿结定给你,好好的,许给你……

  我要嫁你,当你媳妇儿,为你生儿育女,天天让你开心快活,好不?

  那是她在无望之中弃绝自己时,脑中所想的事儿。

  总算苍鹰大神怜惜,令她不必等到来世。

  今生,她就当他媳妇儿,为他生儿育女,让他开心快活。

  今生,她就为自己亦为西北鹰族认他这么一个男人,她的男人,鹰主的男人,让她自个儿开心快活。

  经此一役,陀离溃不成军,流窜在五戟岭飞泉关外的残兵一一被驱逐收拾。龙瑶公主为陀离王廷大小臣子所迫,七王叔硕尔果果所扶持的新王尊重众臣工之议,将龙瑶软禁于金革峡的冬宫,一生不得踏出宫殿之外。

  龙瑶被送至金革峡的第三日,冬宫半夜忽起恶火,烧毁大半建物。

  据当夜在内殿服侍、千钧一发逃出火场的侍女们指证历历,皆道火是龙瑶公主亲手引燃,还道公主原能逃出来的,最后却是大笑投入火海。

  自此,陀离王廷彻底改朝换代,议和之事则由硕尔果果出使天朝北境大营。这一方,聂行俨尽管军务缠身,却不愿将娘亲交付给手下,让人代他送娘亲返回帝京。

  实是因这一次与娘亲开诚布公对话,从未离开温暖南方的娘亲对他说,她从许久前总想着,倘若此生能踏上丈夫与爱子灌注血汗与精力所固守的那片山河,她定要好好看,看北境的风光民情,亦要好好嗅闻,大口、大口吐纳这北地凛冽干净的风。

  娘亲说出这番话时,眸光悠远,神态愉悦,仿佛长久以来的梦如今成真,满足之余又有些不敢轻信一般……这令他内心孺慕与歉疚之情并生,想起自己十二岁始便追随父帅身侧,不能承欢母亲大人膝下,北定王府护卫与仆婢虽多,在娘亲眼里,想来还是凄清吧。

  正为此因,他希望娘亲留在北境时,自己能陪伴在侧。

  接下来的春夏时候是北境最美、最暖和的时节,待娘亲好好体会过,他再亲送她回帝京……这是他的如意算盘,但事与愿违,光想着陀离将遣使求和、大军重整布防等等,桩桩件件横在面前,岂能允他得空!

  他家阿娘最后笑着又道——

  “我这把老骨头,我心里清楚得很,到底是被南边的水养出来的,尽管好奇北境种种,这儿的风吹着着实太冷,水也着实太寒……咱就乘机四处走走看看逛逛,最终还是想回帝京的,我儿不必担忧为娘,有大阳在呢,大阳说要带我放鹰,还说要替我挑一头温驯小马练骑,大阳说啊,你们北境茶马司都把剽悍大马挑走,瞧不起个儿小的马匹,人家小个儿有小个儿的好处,大阳就说了,娘这身长骑小马恰当,不怕被马压过气势,大阳还说”

  总之就是大阳长又大阳短的,娘亲满口尽是“大阳”,令他这个身为爱子、长子又是独子的汉子,听着心里微微呛酸,竟还吃味了。

  在启程欲返回前方大营的那一日清晨,他已整装待发,榻上的人儿拥被坐起,见他就在榻边,她眨眨阵咧笑,一脸朦胧。

  他手痒,探去轻掐她嫩脸,道——

  “你说你肯乖,别忘了承诺。”

  “……噢。”点头,揉揉眼睛。

  “我把娘交给你了,娘说有大阳媳妇儿在,不必我担心。”一顿,改捏她润洁下巴。“可我怎觉得有你在,才得仔细担心。”

  “不担心!才不担心!有大阳媳妇儿在,自然安心哪!”

  他把娘亲托付出去,受他托付的她眉开眼笑,只差没跳起来手舞足蹈,就因老人家认可的那一句“大阳媳妇儿”。

  之后拜别娘亲,翻身上马时,他胸中仍直窜笑气,费了好大功夫才在属下们面前绷住脸皮。

  不过虽说放她自在,他仍遣手下暗地里轮番照应,自然也有盯梢意味。

  之后大半个月过去,关于陀离求和、议和的处置进到最后收尾之关,北境军也已分批从五戟岭回撤,北线布防重整,几件大事算已底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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