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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汉记(上)  第11页    作者:典心

  舞衣瞪大眼睛,心儿怦怦乱跳,在他的热吻间,挣扎着说话。

  「但,晚膳、晚膳——唔、有、有道酥炙野鸽。」她提醒道。上次厨子做这道菜,他爱吃得很,连添了好几碗饭。

  楚狂抬起头,皱眉考虑着。

  她看着他,身子已经被压到喜被上,而那双热烫的粗糙大手,也溜进了绸衣里,捧握住柔软的丰盈,情况危急得很。

  他一边考虑,大手也没停,轻抚过丰盈上的蓓蕾。

  「啊——」销魂的快感,让舞衣轻吟出声,身子窜过一阵战栗。

  她诱人的娇吟,倒让他尽速下了决定。

  「让她们等。」他有比食欲更迫切的需求,需要她立刻填补。

  舞衣的眼儿瞪得更大,唇儿再次被吻住,楚狂解开绸衣,将丰盈捧在掌中,另一手则往她的腿间探去,寻找那儿的湿润。

  啊,她还是逃不掉吗?不行啊,阿姨们等久了,肯定会猜出,他们躲在房里是在——是在——

  欢愉又连波袭来,她轻吟着,想要抗议,却又没有半点力气。他的吻、他的爱抚,带来连波的快感,她只能在他身下颤抖,连神智都慢慢飘远。

  软软的小手,在他的挑逗下,从原本无力的推拒,终於攀上他的胸膛,转为生涩的轻抚。这小小的动作,让他发出一阵欢愉的低吼,热烫的唇舌往下滑,将粉嫩的蓓蕾纳入口中——

  房内两情绩蜷,门上却陡然响起杀风景的重击,呼叫声响彻云霄。

  「城主、夫人,请开门啊!」不知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槌着门猛喊道。

  「滚。」红纱暖帐间,传来不耐的暴喝。

  门外的徐香吓了一跳,却不死心,鼓起勇气继续槌门。「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她没敢再喊城主,猜想城主此刻肯定恨死她了。

  红嫩的小嘴,好不容易躲开楚狂的攻击。她半爬起身子,还气喘吁吁,柳眉却蹙了起来。香姨的口气这么急,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先顺顺气儿,一面推挡楚狂到处乱摸的手,高声问道:「香姨,怎么了?」

  门外传来回答。

  「遇狼了。」

  遇狼了。

  这可是浣纱城的大事,舞衣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量,推开丈夫,扯了衣服就往床下跑,迅速打开门。

  「运送的人没事吧?」她焦急地问道,浑然不觉绸衣的扣子已被解了大半,粉嫩的颈儿,跟上头的吻痕,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

  「没事,只是小伤,都在大厅里休息,倒是三十车丝绸全被抢了。」徐香仔细地说着,从舞衣的背后,瞧见了楚狂的臭脸。她猜得没错,这对新婚夫妇,刚刚正在房里忙着呢!

  「我去看看。」舞衣回道,嘴里还在说着,就已经奔出门去,顺着临水回廊往大厅跑去。她衣衫不整,连鞋子也没穿,一心挂念着那些遇袭的人。

  老天,遇狼了?!今年是丰年,她本以为山狼不会蠢动,哪里知道刚入秋,送丝绸的队伍就遇狼了。

  「夫人,衣服啊,先把衣服给穿好啊!」徐香高声喊着,跟在后头追,但跑了一会儿,只见舞衣愈跑愈快,根本追不上。

  一道黑影从后方间来,夺去徐香手里的外袍。

  「我来。」楚狂只抛下这句话,脚步疾快,才几个跨步,也消失在回廊尽头。

  大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喜姨拿着药箱,在伤患间穿梭。这是舞衣成亲以来,她第一次踏出房间。

  「织姨!」人还没到,焦急的呼喊就先传来了。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走下回廊,穿过花圃,奔进大厅。

  「织姨,你没事吧?」舞衣慌忙地问道,攀在门上气喘吁吁。跑得太急,出气多入气少,她一时还喘不过来。

  几乎在她踏进大厅的同一瞬间,银红色的外袍兜头盖了下来,楚狂如影随形地赶到,大步往前一跨,高大的身形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穿上。」他简单地说道,锐利的视线扫过全场。

  众人倒也识相,全都乖乖的低下头去,没胆子分享城主的福利。瞧城主那脸色,要是有人多看舞衣一眼,眼睛说不定就要被挖出来呢!

  舞衣这才发现,自个儿还衣衫不整。她抓住外袍,匆促地穿上,就急着奔向织姨。

  织姨的手上缠着绷带,气色还不错,倒是脸上有些擦伤。「没事没事,别担心。」她连声说道,安抚舞衣,忍不住露出懊恼的神情。「人是没事,但三十车丝绸全给抢去了。」

  「人比货物重要。」舞衣严肃地说道,伸出手抱着织姨,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这些阿姨们,都像她的娘,她舍不得任何一个出意外。

  楚狂走入大厅,观察众人的伤势,确定都无大碍后才开口。「在哪里遇上盗匪的?」

  「不是盗匪,是山贼,是狼。」雪姨皱着眉头。

  舞衣抬起头来,柳眉紧蹙。「还没证据吧?」

  「虽然他们蒙着面,但能在九山十八涧里出没的,只会是山狼。」一个受伤的护卫队说道,口气愤恨。

  楚狂转头看她,挑起浓眉,无言的命令她解释清楚。

  她坐到桌边,先倒了一杯酒,给织姨压压惊。圆桌上还摆着好酒好菜,但临时出了这件大事,也没人有心情用晚膳,饭菜都给搁凉了。

  「前往锦绣城的道上,会经过一处峡谷,峡谷的两方,是九山十八涧。方圆百里内,就只有那里是荒地,山里的居民们据山为寨,丰年里还算安分,但一到荒年,就会下山抢劫行旅。」舞衣仔细地说道,搁在丝裙内小手握得很紧。情势这么乱,她不能慌,必须冷静下来。

  织姨喝下酒,也开了口。

  「不过,山狼也还不算凶恶,至今没听过他害人性命,都只是抢了银两货品,不伤人的。」

  「山狼又是谁?」

  「是山寨寨主,他们的领袖。」

  楚狂一扯嘴角,黑眸闪动。「就是他抢了丝绸?」

  「不,这事还没有证据。」

  「对山贼,不需要讲证据。」北海烈下了结论,眼角瞄见喜姨厌恶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半声不吭,笔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盯住她。

  直到喜姨不敌他的目光,恼怒又不自在地转过头,不肯跟他视线接触,他仍没有转开视线。

  「那里路径崎岖,普通人闯进去肯定迷路,只有山狼能在里头神出鬼没。」另一个受伤的成员发表意见,赞成城主的猜测。

  秦不换摇着扇子,连皱眉的表情也是俊美非凡。「往南方的商道,也会通过那里。」要是每次送丝绸都被抢,那可是亏大了!

  「那就铲了他们。」楚狂简单地宣布,将率兵攻打山寨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夏家兄弟齐声欢呼,乐得眉开眼笑,互揍对方一拳庆祝。「好耶,老大,让弟兄们伸伸腿吧!」夏道仁兴奋地说道。

  「是啊,再不动一动,身子都要僵了。」夏始仁也喜上眉梢,高兴得很。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打仗,偏偏浣纱城和平得很,他们找不到对手,只能对着靶子操练。如今,一听见楚狂打算出兵,他们精神全来了。

  「去把丝绸抢回来!」楚狂说道,双眼闪亮。

  蓬勃的战意传染了其他人,不只是他的部属,就连那些受伤的护卫队,以及家仆们,也跟着激动起来,个个跃跃欲试,都想跟着去铲山狼,血洗那处山寨。

  舞衣站起来,挥动双手,企图压下这高涨的情绪。

  「别这样,那些人很善良,只是饿坏了。小七说,他送食物去时,里头的人都对他很和善。」她提高声量,想得到注意力。

  如她所愿,楚狂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

  他愤怒的吼叫,险些把屋顶给掀了。「他送食物去?!」

  她弟弟还给山贼送食物?那少年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棉花吗?

  「是啊,我告诉过你了。」她无辜地说道,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他就不怕,山贼绑了他,跟浣纱城要银两?」秦不换啧啧称奇,不停地摇头。

  这方小七实在太大胆了些,私自送食物给山贼,这种行径已超过行善的范围,只能称之为愚蠢。

  「人饿肚子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比较冲动。」舞衣不理会秦不换,仍以清澈的眸子看着楚狂,力劝他打消兴兵的念头。

  「这不是理由。」楚狂看向餐桌,蓦地又抓狂了。「该死的,我的酥炙野鸽呢?!」吼叫的声音,传得很远。

  「你肚子饿的时候,也会格外暴躁。」舞衣下了结论。

  他转头瞪着她,眯起眼睛。

  「你别吵。」

  「为什么?」她不服。

  「因为你是女人。」楚狂抛下一句。

  舞衣愣了。「这跟我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女人只需要乖乖听话,不必插嘴。」他也赏给她一个结论。

  粉脸转红,这回不是因为羞怯,而是因为愤怒。她握紧双拳,直视着那张傲然的俊脸,突然觉得他好可恶。

  一旁有人也说话了。「夫人,城主说的也有道理啊!山狼抢了货,还伤了人,城主想举兵攻打,也是山狼罪有应得。」这几句话,引来厅内的附议声。

  「你们赞成出兵?」她环顾大厅,男人们大多低下头去,没跟她的视线接触。

  他们默认。

  舞衣的拳头握得更紧,眼中迸跳着怒火。好啊,换了个城主,这些人就立刻倒戈了吗?她说的话,如今竟没人听了。

  「事情决定了。」楚狂淡淡地说道,拿起筷子,往好菜进攻,自顾自的用餐,不再理会气得头上冒烟的妻子。

  争论是浪费时间的。

  舞衣迅速下了结论,一语不发,掉头就往书房走。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再紧张。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还真以为这对新婚夫妻会吵起来呢!

  「她放弃了。」北海烈宣布。

  喜姨冷笑。「未必。」

  「要来打个赌?」

  喜姨别过头去,懒得理会他。她收拾药箱,起身离开,不愿意跟他们共处一室。

  不久之后,脚步声响起,舞衣再度出现,这回手中多了一张纸。

  「军令状。」秦不换讶异地低语,看着眼前双眸闪亮的小女人。?

  舞衣拿着军令状走到桌边,一脸坚决。

  「楚狂,公平。」她看着他那张由不解转为狂怒的脸。「公平,记得吗?你有权决定出兵与否,那我也有权决定怎么使用军令状。」

  「你把军令状用在这件事上?」他咆哮道,重击桌面,碗盘被震得乱响,黝黑的额上青筋暴露,看来好不吓人。

  「对!」她毫不畏惧,直视那双震怒的黑眸,先前温驯的模样,在此刻已完全烟消云散。

  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男人与女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他无法反驳她,因为她说的话、做的事,全是他先前承诺过,答应给予她的权力。

  该死!

  这女人反将他一军。

  第九章

  他被骗了。

  他娶了方舞衣,成为浣纱城的城主,拥有天下人艳羡的娇妻与财富。但是,直到三天前,他才发现真相。

  他该死的被骗了!这个女人,压根儿一点都不温驯。

  自从楚狂下令,将举兵攻剿山狼,小妻子那乖巧的模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舞衣没有否决他的决定,反倒号令全城戒备,表面看来像是配合他,实际上却是巧立名目,处处作对。

  她说,兴兵需要银两,为了避免增加城民的负担,兴兵的银两就由黑衫军支出。只是,黑衫军还没挣到什么钱,哪有银两可支出?

  她扣他们的食粮。

  打从决定兴兵的那日起,桌上不再出现山珍海味,佳肴消失不见,端上桌的,全是清粥小菜。

  薄粥里的米粒少得可怜,捞了半天,才能捞到几粒营养不良的米。说到小菜,那就真的是「小」菜,盘子里盛的,是被虫啃得千疮百孔的菜叶、比手指还瘦小的黄瓜,以及一、两片腌得过咸的黄萝卜乾。

  刚开始楚狂瞧见这些菜,都是碰也不碰,冷着一张脸,掉头就走。

  到了第三天晚膳时,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压抑许久的怒气,跟饥饿感同时炸了开来。

  「方舞衣!」吼叫声传遍浣纱城。

  「夫君,我说过了,我的耳朵好得很,你可以不用吼。」她坐在桌边,优雅地喝着茶。

  这女人存心让他饿肚子?哪个女人会这样对待自个儿的丈夫?他忍了她三天,不跟她计较,她反倒更加放肆,端上桌的菜,一顿不如一顿。

  「你好大的胆子!」他吼叫着,重槌桌面。

  舞衣摸摸胸口,偏头想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回答。

  「是吗?我自己倒没看过。」她拿起绢布擦拭筷子,再体贴地拦到他面前。「夫君,用膳了。」

  用膳?哪来的膳可用?桌边的男人们全苦着一张脸,瞪着桌上的清粥小菜,楚狂则是面目狰狞,气得咬牙切齿。

  「拿食物来。」咆哮声起。

  「这就是食物。」她不动如山,连眼儿都没眨一下。

  「把那些该死的黄瓜撤下!」咆哮声更响了。

  这女人太恶劣,先用美食养刁他的嘴,这会儿不如她的意了,就端出这些薄粥小菜,逼他就范。天堂与地狱间的差别,让他脾气暴躁到极点。

  舞衣挑眉,有些诧异。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挑食?

  「夫人,老大可是最讨厌吃黄瓜了。」秦不换说道,瞪着那些菜肴叹气。浣纱城丰衣足食,要去弄来这些烂菜叶,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吧!

  「是吗?」舞衣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她的微笑太过甜蜜,让男人们背脊发凉,不禁要开始怀疑,此后黄瓜将成为他们的主食。

  始终皱着眉头的北海烈,视线在桌上转了两圈后,忍不住开了口。

  「没有酒?」他不满地问道。

  「府内不供应酒,不过城内的客栈里还买得着,请烈叔自个儿去打酒。」言下之意,就是要北海烈自己掏钱。

  男人们的表情更难看,压根儿没想到,向来温驯的小女人,有胆子做出这些事。如今才知道,先前那些温驯都是假象,方舞衣的确善良温柔,但她的顽固,绝对足以跟楚狂媲美。

  舞衣保持微笑,仰头望着丈夫。

  「用膳了。」她说道。

  他怒瞪着她。「我说——」

  「夫君,为了储备军费,我们必须缩衣节食。」

  「你要我的部队们吃黄瓜上战场?」

  「你觉得我让他们吃得太好?」她更加无辜。

  「你!」他额上浮现青筋,庞大的身躯颤抖。

  「夫君,请用膳。」她露出最温驯无害的笑容,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您不用膳,是不饿吗?春步,城主不饿,把这些菜给撤——」

  「住手!」他怒吼,一脸狰狞。谁敢碰他的菜,他就跟谁翻脸!

  春步缩起双手,胆怯地躲到角落去,怕城主会气得咬人。

  「那夫君,您用是不用?」她又问,红唇上噙着笑。

  楚狂瞪着那盘黄瓜,嘴上咒骂着,肚子里的馋虫却在狂叫,蚕食他的自尊。在连续饿了几天之后,自尊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就连昔日弃若敝屐的黄瓜,如今看来也很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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