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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娇妻(上)  第7页    作者:陈毓华

  薄缥缈替她抹了抹脸,上前敲了敲门。

  客栈里的伙计正早起准备煮早饭等开店事宜,听见敲门声,惊讶的开了门,她上前要了一间上房,带着花儿进去。

  见到小姐完好如初的花儿,这下子心也稳稳的放回肚子里,不过她又想起了一桩事,“小姐买给花儿的那些东西都被我弄不见了。”她神情十分懊丧,对于自己丢三落四的迷糊性子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不是为了找小姐吗?情急之下哪顾得上那些,就全扔了。

  “等回家的时候再去买就是了。”谈不上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是些小玩意,说完,薄缥缈就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小姐这么累,是因为在找花儿吗?你的脖子也跟花儿一样被蚊虫叮咬的?花儿喂了一宿的蚊虫,手脚也全都是叮包。”她说着捞起裤管,果然密麻麻的红豆冰。

  薄缥缈连忙低头看着脖颈下的红痕,脸上一红,掩饰道:“想不到这县城的蚊虫比朱家角的还要厉害,一个晚上就被叮成这样,瞧你花猫似的,赶紧去洗个澡,我也一身的脏,洗好了,咱们睡到自然醒。”

  花儿点头,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薄缥缈让小二送来两个大木桶和热水,用屏风隔起来,她和花儿一个人一边,泡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整个人有活了过来的感觉。

  这破瓜之痛还真不是立刻就能缓解的,看来她一整天都得在床上待着了。

  她不可能因为这次的阴错阳差就要赔上婚事,若是因为这样就谈论婚假,嫁给那个男人,她还不如撞豆腐自尽去。

  更何况,她压根没想过要嫁人,在现代那种高喊男女平等的年代不想,在这种男女极度不平等,女子比货物还不如的古老年代更不想,这年代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院一堆争宠、争斗到你死我活的女人,她还嫁人?又不是活腻了!

  不说她现在不再受国公府管,就连亲祖母恐怕也直想着她这麻烦精最好就死在外头,别回去烦她了,只要自己攒足了银两,做个山中女大王,岂不痛快?

  既然不想嫁人,清不清白也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第五章  三姑六婆的贪婪(1)

  薄缥缈困到不行,她看花儿也已经换了衫子,便吩咐她让小二来把浴桶搬出去,还记得要打赏人家,就爬上床去补觉了。

  薄缥缈这一觉睡了好几个时辰,起来仍然觉得身上每一处还带着酸痛,此时花儿探头进来说:“小姐,你真不是普通的能睡,花儿肚子饿得受不了,正想叫小二哥给我们送饭进来呢。”

  “我也饿了,你干脆叫一桌席面进来,丰盛些,银子不是问题,吃完我们买了东西,赶紧回家。”再晚,城门要关,她们又要在县城逗留一晚,还真不必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薄缥缈的提议正中花儿下怀,她开心的像捡到大钱,很快把小二叫过来,好生一番吩咐。

  小姐给她买的东西都被她弄丢了,小姐不只没有骂她,还让叫席面,小姐真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了!

  小二是怀疑的,两个姑娘哪吃得完一桌席面,不过既然拿了人家的银子,他还是让厨子做了一桌菜送进房里。

  一桌席面难不倒花儿,大快朵颐之后总算些微的补偿了她失去心爱小物的遗憾。

  主仆俩难不倒花儿,结了账,薄缥缈赶去成衣铺子给张大娘和王老汉买两身衣服,又给花儿买了糖葫芦,两人这才出了城门往家里赶。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薄缥缈让花儿把衣服拿给张大娘,挥手道自己有些困,先去睡了。

  花儿不解的嘀咕,“小姐的身子还是很弱啊,今天都睡了一整天了,怎么又困了?”

  薄缥缈哪是困了,她是怕露出马脚来,张大娘可不是生嫩的姑娘家,要是让她看出什么就不好说了,而且,她走了这么远的路,身子更难受了,才想回屋去躺着。

  隔日在屋里又歇了一天,薄缥缈的身子才恢复许多。

  她又带着花儿往山上跑,对于去县城的热情消退很多,自然也无从得知君卓尔为了找她,差点没把整个白桦县翻过来,在找不到人的下,决定延后回百京了。

  这对政务繁忙,恨不得把十二个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的摄政王来说,逗留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城,是件稀罕到不得了的事情,尤其还是为了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模样的姑娘。

  寻人是一回事,君卓尔也没忘自己是被人算计,得找出个前因后果,这才不得不逗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小县城,本来就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人,脸色一沉,随伺的亲卫们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小。

  他伏案批阅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折和卷宗,屋子里只有卷宗翻阅的声音,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王爷。”暗卫凭空出现。

  君卓尔的手顿了下,无需言语,亲卫自动退下,他手里的朱砂笔也搁下。

  “结果如何?”

  暗卫身材矮小,有张很平庸的五官,丢到人群里谁都记不住的脸,他呈上一叠口供自白书,“回王爷,属下已经从活口嘴里撬出话来,别院走水和刺杀一事,是朝堂上几位大人的意思。”

  “冲着本王来,有哪几位大人对本人意见这么大?”他淡淡问道:深沉的眸子,黑得让人害怕。

  其实从辅佐少帝开始,刺杀他的事一直从没少过,但是暗杀这种事,谁能习惯得了呢?

  他的命是父母给的,谁能越权回收?

  “尚书令冯栀,户部尚书张白。”

  朝上针砭时事,针锋相对,争得脸红脖子粗是常有的事,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向来油水甚丰,他不过是驳了张白重新铸钱的折子,这就让他这么不舒服了,看起来他是挡了某人的大财路了。

  至于尚书令冯栀和张白是儿女亲家,姻亲关系,两家互动热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儿女亲家结得真有意思……一条船上的蚂蚱啊!

  “拿我的信物去御史台,让平紫桁寻个由头把冯栀送回老家。”至于回老家途中会发生什么人力无法抗拒的灾难,谁又知道呢。

  做错事,让一家人跟着陪葬,冯栀啊冯栀,你真是罪孽深重。

  御史中丞平紫桁刚正不阿,一个愤世嫉俗、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只要把这两人的诸多行径送上御史书案上,其他就不需要他烦恼了。

  为了维持朝廷上微妙的平衡,他一向不爱动这些老头子,因为牵一发动全身,也错不开手,他们却以为自己拿他们没奈何。

  对了,还有个张白,年纪也大了,是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把位置让给年轻人,可喜可贺。

  告老还乡可就忙了,京里的宅子要发卖,产权要处理,因为回来遥遥无期,这不得把多年来贪污银两、百官的孝敬银、利用职权的获利等罄竹难书的贿赂给带走……

  会不会有狡兔三窟?这就交给锦衣卫,这等抄家灭族的事他们最在行。

  国库多了这笔进账,应该也是场及时雨吧。

  暗卫听着,后背冷汗淋漓,掌心捏了满把的汗,根据他多年替王爷办差的心得,宁可得罪阎王,也莫要得罪摄政王。

  “谁敢挡本座?本座要见王爷!”

  前院忽然传出慷慨激昂还带着几分阴恻恻、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声音,而且没带什么敬意。

  君卓尔眼皮子没掀一下。“照我的吩咐下去办事。”

  暗卫瞬息无踪。

  但前头的声音仍旧入耳。

  “王爷有令不见人。”侍卫不卑不亢。

  “本座非见王爷不可!”火力直冲九霄,大有不让见就硬闯的气势。

  “指挥使,请不要为难我等!”锵锵锵,刀剑出鞘。

  君卓尔瞄了眼已经回来的亲卫,亲卫得到示意,去把紧阖的门打开。

  “王爷!”步从容快步进入,君卓尔倚在太师椅上,动也没动一下。

  以往,他看到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是少帝的刀子,替少帝办差,也只听从今上一人的命令,不管锦衣卫的名声在外头有多臭,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巧却在北直隶遇上,一起南下。

  沿路步从容勾结地方官蠢蠢欲动,本就令他不喜,不想来到白桦县步从容还不死心,竟把龌蹉的手段打到他头上来,先是邀集地方官员士绅设宴款待,待他微醺回转,还用情迷香诱使他失控。

  即便他武功再高,在乍开门迷情香便扑鼻而来的同时闭了气,甚至把香炉丢出窗外,一小口的迷香还是钻进了肺腑。

  以他的内力想逼出那情香绝无问题,最糟的是他发现帐幔中肢体横陈、浑身脱得精光的雪白身子,就迟疑了那么片刻,酒力发作加上那霸道的迷情香,以及女子不停的纠缠,他便放纵自己沉沦了。

  敢设计他,这个步从容到底是有多想死?

  步从容仗着自己直接听命皇帝,的确是没怎么把摄政王放在眼里,但摄政王的品阶是超级一品,而他不过是三品指挥使,论品阶伦理,他是得好好的捧着摄政王的。

  当然,这般拉拢,自然有所图。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想走的路,太需要像摄政王这样的助力。

  因此他沿路精心巴结谄媚,金银珠宝美人,无一不送到这位王爷手上,哪里知道他就是各油盐不进、不识时务的人,对他的好意,完全视若无睹。

  这回,君卓尔好不容易对暖床的妓女上了心,谁知道那妓女竟然跑了,君卓尔开始秋后算账,把怒气发到他身上来,这口气,他步从容吞不下去,也不想吞。

  但即使怒火冲天,一口血都快吐出来,面对君卓尔,步从容还是努力调匀了口气道:“本座不解,摄政王哪来的权力降本座的职?本座不服,王爷虽然位高权重,也管不到本座头上。”

  君卓尔从众多的奏折旁拿出一个明黄卷轴,“步指挥使自己拿过去看,这是陛下的手谕。”

  刚送到的热腾腾的手谕,说他先斩后奏也行,在还没拿到皇帝手谕之前便降了步从容的官,哼,他君卓尔难道连这点权都没有吗?先斩后奏又如何?

  步从容摊开一看,脸色大变。“不,陛下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你让人对本王下迷药,以下犯上,单就这一条,不必向今上禀报,本王就能剐了你,如今只将你削等降为白户,你这么不满意,又或者步大人对总旗这职位比较有兴趣?本王也能如你所愿。”

  从头到尾君卓尔的语气没有高一分,也没低一分,但向来杀人不眨眼的步从容却流了一头的冷汗。

  他原意想拉拢,哪里知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纵使他有满腹的不甘心,他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之,来日方长。

  这笔账,他记下了。

  妄想更往上爬的梦碎在君卓尔手上,步从容这下把他给恨上了。

  这也难怪,步从容虽然直接听令少帝,但他的出身不好,祖上是个杀猪的,好不容易有机缘得到锦衣卫的缺,死拼活拼,拼到三品指挥使,已经是极限了,但是他不满足,官场中人,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像他这样不进反退,是神仙都不能忍。

  他忍下了,但他是谁?

  他是睚眦必报的步从容,等着吧,他会回来的。

  君卓尔延迟回京的消息在隔了许多天后,还是传到了朱家角。

  谁叫百济王朝上自贵族,下至百姓都有颗爱好八卦的心,君卓尔到处找个美女姑娘的消息,本来不算什么事,却因为他的身分,加上他专程来白桦县城退婚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开了,便成了一桩最劲爆的香艳绯闻了。

  道听途说的版本有许多,单单在朱家角这个小地方,就有人说摄政王与那不知模样的姑娘本是青梅竹马,被横刀夺爱的未婚妻抢走了王妃的名头,摄政王为了和这女子比翼双飞,这才远道来退亲,哪里知道却把心爱的女子给弄丢了。

  这完全就是狗屁不通的说法。

  另个版本是——摄政王这门因父母之命定下的亲事,本来他就看不上眼,不想来到白桦县却看上了县城里的姑娘,两人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共度春宵,这其中又把两人共度一晚的情形描述得香艳悱恻,直逼春宫话本子。

  薄缥缈听花儿回来转述,直翻白眼。

  她实在不明白,这位摄政王找她做什么?说穿了不过一档乌龙事,他还当真要把被他当面退亲的她娶回去不成?

  当晚只有淡淡月色,两人别说互相把对方看清楚了,她就连嗓音也是假的,若非凭着他们之前那一面,她也不会知道他是谁,他这般寻觅,脑袋莫非是坏了?

  他若知道他要找的人和被他退亲的是同个人,不知道会有什么精彩的反应?

  薄缥缈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她的心思称得上缜密,但是向来放在公事上,生活上则是过得随意散漫、没有章法,完全随着性子来,只因为上一世的自己是家族里唯一的女子,她又是爸妈的老来女,不说祖父、曾祖父把他放在掌心里疼爱着,就连她一头栽进那卖命的工作,众人在反对无效之后,也只能含泪让她去飞。

  飞来飞去,把命给飞掉了,她对不住那些把她当成命在疼的亲人们……

  她很后悔,后悔没有在他们身边多陪伴他们,那些个对她如珠如宝,宝贝着她的亲人。

  可如今她也回不去了,再多的后悔也不能弥补什么,所以,这一世,她要让自己活得不后悔。

  第五章  三姑六婆的贪婪(2)

  她连续几天将从山上取来的菌丝体都植入了混合着木屑和许多营养粉的木盒中,培菌期间定期的添加米糠补充养分,接下来,只要等着长出菌子和银耳就是了。

  由于在朱家角她本来就是个引人注目的所在,自从她常常出来走动,不再那么神秘,而且还不坐轮椅后,村人不论男女有事没事就爱往她这儿瞧。

  她也知道自己既是外来户,又长了一张祸水的脸蛋,虽然已经和葛国公府没什么关系,但在这些人的眼中还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偏偏原主一来就闹出一摊子的事情,把名声搞臭了,吞金跳塘的事迹让八百年难得出件新鲜事的村子宛如滚水沸腾了好几个月,所以尽管她带着花儿在山上来来去去,也没有人敢过来和她套近乎。

  她很能理解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原主既然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性子,有家室的男人怕家里的婆娘和她来往,带坏自己的女人;女人嘛,想的也是同样一回事,怕她勾引了自家的男人。

  要薄缥缈说,这些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哪来这么好的胃口、精神、体力和时间,去和村人们打交道?

  不说那些个男人放屁打嗝抠牙抠脚丫一点也不避着人,也不说女人东家长西家短的道人是非过日子,你不来,我也不去,各自扫门前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仗要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过各的日子,再说姊忙得很,忙着攒钱活口,哪来的美国时间去和这些人博感情?而且这时代看重族人的力量,一枝独秀不成材,万木葱茏才是春,就算是村子,也习惯同姓人家拧成一股麻绳,看在同姓分上能多加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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