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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种医妃(上)  第9页    作者:绿光

  “怎么了?”负责驾马车的太斗拉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下后才回头问。

  “我要采野莓。”连若华拉着采织下了马车。

  “野莓?”太斗瞧她俩跑到山坡树丛边,果真瞧见一丛丛红色带青的野莓。

  “太斗。”坐在车厢里的夏侯歆低喊着。

  他绕到车厢旁,肘抵着车窗。“二爷不会是要我去帮忙吧?”

  夏侯歆扬开迷人笑意。“那种只有蠢脑袋才想得出来的蠢事就不需要跟我提了,我是瞧见那山坡有味药材对筋络极好,你去帮我采来。”

  “哪一种?”太斗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再望向山坡边。就他所见就是一片绿,里头夹杂着或紫或红的小花,没一种他识得的。

  “就——若华,你左手边的是乌头,别摘!”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对着车窗外头吼道。

  几步外的连若华愣了下,回头望向他,神色有些复杂。

  “我不是在凶你,是怕你真摘了毒花。”以为她心有不快,他又赶忙解释。

  “我没要摘花。”她只是觉得这紫色的花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瞧过,所以想靠近一点瞧而已,岂料他却说出和“他”一样的话……

  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何总会将他俩给重迭在一块,明明他们压根不像,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情,无一相似,可偏偏对中药材的研究又相似得教她错愕。

  大千世界里有无数个平行时空,难道这里会是“他”的前世所在,而她来到此处与“他”重逢?思忖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不科学,太无根据,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在意起他。

  “二爷,好温柔。”太斗倚着窗朝他眨眼。

  夏侯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去摘药材,我只要茎就好。”

  “哪一种?”说半天还是没说嘛,总不能要他胡乱摘。

  “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脏为肝,在色为苍……算了,跟你说再多也是白搭,采织旁边,开着小白花的接骨木就是。”他摇了摇头,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神情。

  太斗撇了撇嘴,悻悻然地去摘药材。

  夏侯歆摇了摇头,余光瞥见连若华停下手边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直睇着自己,教他不解地微扬起眉。

  然,她什么也没说,径自思忖着,须臾转过身去继续采野莓。

  他不以为忤,盯着太斗取药材,确定无误后,目光转往山头望去,就见一片浓绿山壁像是被削了一大片,光秃秃的引起他的注意。

  好一会,三人终于采收完毕,欲上马车时,连若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道:“那片山壁下头就是当初你们掉落的垭口。”

  “那里?”

  “这个垭口是西雾山南北脉的交接处,也是拾河的分水岭,一边向东往齐天城,一边向西往出阳县,而娅口这一段山道极缓,所以也是邻近府县来往的必经之道,可之前洪灾的时候,通往齐天城的路塌了,为了提醒商旅,有村民在路口扎了芦杆堆挡路,我实在搞不懂,你们怎会走这一条路。”

  太斗闻言,不禁和夏侯欢对视一眼。

  “可我不记得有摆什么芦杆堆,许是下过雨被水给冲了。”当时他和车夫坐在一块,前头若有什么东西,他不可能瞧不见。

  “之前那场大雨连下七八天闹了洪灾后,就算下雨也只是小雨,不可能冲得掉。”

  “没再下雨怎会山崩?”

  “我也想知道。”连若华边说边上马车。“要是没有山崩的话,你们再往前一些也会发现路塌,顶多是回头也不至于会掉落山谷。”

  夏侯歆听至此,敛睫忖度。

  如果是人为……知道他前来齐天城的人,只有皇兄和户部侍郎姬荣显,这意味着姬荣显和齐天城知府有挂勾?

  这事看来是拖不得了,得赶紧着手处理才成。

  第六章  装残为温存(1)

  夏侯歆神色冷沉,就因为他再一次被太斗打横抱进饼铺的后院里,虽说太斗抱着他进屋时,大街的人潮不多,而他也不在乎街上的人如何看待他,问题只出在,他瞧见连若华笑了。

  “二爷,我打扫好了,现在要到床上歇着吗?”太斗将后院客房稍作整理后,回头问着。

  “现在没人,我就不能坐着?”夏侯歆懒懒地倚在窗边的罗汉床上。

  “欸,二爷摔进粪池了,要不这脸色怎会如此臭?”太斗嬉皮笑脸地走到他面前。

  夏侯歆笑眯眼,突地腿一扫,却被太斗轻易避开,夏侯歆不禁暗咂着嘴,气恼自己的腿伤未愈,要不这一脚肯定扫得他当场狗吃屎。

  “就这么点劲?好像比你当年还糟。”太斗不禁怜悯起他。

  “你等着。”

  “这有什么问题,我多的是时候等,是说你到底在不爽什么,倒是说清楚,要不我怎会知道。”

  “下次不准再用那种方式抱我!”他咬牙道。

  他知道,太斗是故意用那种抱法羞辱他。

  “你总得给我点练习机会,下次我要是抱若华姑娘时就会顺手些。”

  “我要你办的正事赶紧去办,别满脑袋想着下流事。”

  “放心,二爷交托的事我待会就去办,但我的正事也不能丢在一旁不管。”

  “你那是什么正事?”

  “二爷说话要凭良心,我的年岁可是比二爷还大,这年岁还没娶妻,二爷不觉得我孤家寡人很可怜?”

  “关我什么事,是我害的吗?”

  “当然不是二爷害的,只是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仪的姑娘,不管怎样总是想要试着接近,一如当初二爷看上少敏时。”

  “你凭什么直呼皇后闺名?”

  “少敏说可以,你知道她是个不拘小节的姑娘。”

  夏侯歆啐了声。“你把心思搁在要查办的事上就好,若华……”话刚要出口,他又艰涩地打住。

  这事难以解释,但不管怎样,他都该让太斗别再把心思搁在连若华身上。

  太斗正等着下文,却从他身后的窗瞧见有人走来,不禁微眯起眼,道:“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若华姑娘说的申大夫。”

  夏侯歆闻言,头也没回地走到床上躺下。

  太斗见他走起路来不算太稳,但至少是可以走动的,不禁问:“我实在是摸不透二爷为什么非得装残不可。”

  二爷是主子,有何决定他向来不过问,但这事真是古怪得紧,明明就有正事待办,二爷却故意装残不走,这用意实在是太深奥了,他想不透。

  “往后你就知道了。”夏侯歆闷声道。

  太斗很想追问,但听见接近的脚步声,便走到床边等候来者进门。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连若华的声响。“成歆。”

  “请进。”

  连若华走进屋里,后头跟着脸色冷沉的申仲隐。

  申仲隐一见屋里有两个男人,眉头不禁皱得更深。

  “申大夫,这位是我的随从太斗。”夏侯歆疏离又客套地介绍着。

  “既然成公子的随从已经寻来,又何必待在若华这儿?两个大男人住进姑娘家的院落里,岂不坏人名声?”申仲隐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替他诊脉,同时毫不客气地直指不妥之处。“还有在姑娘家面前,散发未束,成何体统?”

  连若华不以为意地扬起眉,站在申仲隐身后朝着夏侯歆耸了耸肩,彷佛对申仲隐没辙,接着眼皮翻了翻,像是做了个鬼脸。

  登时,夏侯歆忍俊不住笑出声,就连太斗都忍不住眨眼,直觉得这姑娘真是与众不同得教人欣赏。

  申仲隐不禁回头望去,连若华早已低垂着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夏侯歆忍着笑,低声道:“申大夫,我是贪图若华和申大夫是邻居,心想待在她这儿就医较方便,待我伤好自会离开。”

  “要是伤不好呢?”若华?他何时可以这般自若地喊着若华闺名?

  “有申大夫在,伤愈自是指日可待。”

  申仲隐微扬眉直视他,直觉他是拐别损自己。“依我看,你身上的伤该是已不打紧才是,这腿……该是有所知觉。”

  夏侯歆老神在在,佯愁道:“可事实上这腿依旧毫无知觉。”余光瞥见太斗已经忍不住别过身偷笑,他暗咂了声。

  “依我看,不如你到我医馆住下,我那儿还有空房。”

  “可是我听若华说申大夫的医术了得,医馆里总是人满为患,申大夫恐怕是分身乏术,无暇照料我。”

  “你有个随从在,不必我随侍在侧。”

  “这就对了,我既有随从在,在这儿自有他照料我,不会叨扰若华,不过是跟她分租间房罢了。”夏侯歆四两拨千斤,不管申仲隐怎么说,他就是对答如流。

  申仲隐放开诊脉的手,深邃的眸微眯起。“成公子这般做会毁了若华名声。”

  夏侯歆笑了笑。“我和若华是朋友,分租房间不至于毁她名声。”住在这儿就算毁她名声,那她半夜爬上他的床,不知道毁的是谁的名声。

  “但是——”

  “好了,我都答应了,这事就这么着。”连若华终于忍不住开口调停。

  她要是不开口,这话题再说下去也只是没完没了。

  “若华。”申仲隐伸手握住她的。

  连若华没拨开他的手,只往他的手轻拍着。“没事,不过就是送佛送上天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该要开个方子了,他的药昨儿个就没了。”

  申仲隐本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待会回医馆,让伙计把药包给送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届时算算医药费用多少,再跟他一并清算。”

  听她这么一说,感觉两人似无私情,申仲隐稍稍宽心。“放心,我会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原。”话落便径自离去。

  待申仲隐一走,太斗便忍不住问:“若华姑娘和申大夫到底是什么关系?”方才两人的互动他看在眼里,虽觉得连若华对申仲隐像是哄小孩一般,但申仲隐那神情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朋友。”连若华再直白不过地道。

  “朋友?”他想,申仲隐听到这说法肯定伤心。

  “一个可以让我信任的朋友。”

  夏侯歆微扬眉,脱口问:“那么我呢?”

  连若华微眯起眼,认真思索后道:“大有用处的朋友。”

  “大有用处?”太斗疑惑的看向夏侯歆,尽管他神色未变,可从他烧红的耳朵能看出异状。

  什么样的用处会教他羞赧来着?太深奥了。

  “太斗,我要你去办的事还不赶紧去办。”夏侯歆抬眼瞪去,恼他盯着自己揣度自己的心思。

  太斗挑了挑眉。“马上去。”正事要紧,要逗他还多的是机会。

  待太斗一走,屋里随即静了下来。

  “那你就好生休息吧,我去忙铺子里的事了。”不知怎地,当屋里只剩两人时,连若华有些不自在,找了说词就想先走一步。

  “若华。”他轻声唤着。

  连若华顿了下,轻抚着胸口一下才缓缓回头。“有事?”回头就见他一头黑缎般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那张玉白俊脸益发魔魅诱人,教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虽说他不是她的菜,但随着他的伤势渐愈,她愈是认同他是个美男子,会教任何女人都莫名心跳加快的美男。

  “叨扰你了。”他轻漾笑意道。

  连若华直睇着他的笑脸,有一种错觉,他彷佛刻意展现他最美好的一面诱引自己……应该是她多想,他没必要这么做,是吧。

  “不用客气,反正就如你说的,你待在这儿也比较方便。”连若华稳了稳心神,淡漾笑意。“我去忙了,晚一点请你吃饼。”

  “好,我很期待。”

  见她转身离去,夏侯歆才敛去笑意,状似垂眸深思,蓦地一抹阴影出现在面前,他抬眼,怒声骂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太斗双手环胸,满脸不敢苟同,在连啧了几声后忍不住唾弃,“你心机真的好重。”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掩饰赧色地别开眼。

  “我从没见过你像刚才那样笑过,简直就跟少女怀春没两样。”太斗忍不住学他的表情,凝着眸,故意笑得很猥琐。

  “混帐!”夏侯歆羞恼的扫腿过去,太斗轻轻松松跃起避开。

  “难怪,我要帮你束发,你就说不用,原来是以色诱人这招对若华姑娘很受用,你也太心细如发,连这么点小事都看得这般仔细。”太斗见他起身,干脆陪他过个几招,当是帮他舒展筋骨。

  “你话太多了!”连着几招讨不到好处,夏侯歆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光是站着就令他双腿发颤。

  太斗撇了撇唇。“你也未免太虚了。”看来他的伤势虽有好转,但也只是一点点,并没有复原回出事之前的状态。

  “要你办的事还不赶紧去!”

  “知道了,我耳力好得很,不用吼那么大声。”太斗掏掏耳朵,一把将他推回床上。“歇着,你要真是出事,我没法子跟皇上交代。”

  夏侯歆瞪他一眼,直到他离去,才抓起被子蒙头盖上。

  谁怀春?他只是逼于无奈,以身相许而已!

  等到太斗回来时,天色已经微暗,然而后院里还没点起灯火。

  “二爷。”

  “处理得如何?”夏侯歆疲惫地张眼。

  太斗点起灯火,瞧他气色委靡,关心的往床畔一坐。“不过才过个几招而已,不至于让你累成这般吧。”

  夏侯歆疲累的连要坐起身就耗了老大力气。“不关你的事。”

  太斗见状,借他一把力,让他可以倚着床柱坐着。“要是没恢复那么多就跟我说上一声嘛,你知道我向来不会留情。”这人老是跟他耍嘴皮子,再加上他的腿能动了,所以他就认为他的伤该是没什么大不了。

  夏侯歆懒懒睨他一眼啐了声,“我还要你留情?”接着嗓音沙哑地问:“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差了驿丞派人将加急的信送往宫中。”

  “信不信得过?”在齐天城里,一个知府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天晓得驿站里的小官们会不会早已成了他的爪牙。

  “信不过也会让他们选边站,一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还不至于瞎眼押错边,就像北腾卫的千户长一样,眼睛雪亮得很。”

  夏侯歆扯唇笑了笑。“就可惜了西雾山南麓的南腾卫竟在一夜之间被埋这事,从北腾卫那也问不出所以然。”

  巡抚奉圣命巡视各地,大抵会在当地卫所别馆歇下,可吊诡的是当初巡抚歇脚的竟是南腾卫所别馆。王朝的军制里,七县一卫所,要是繁荣大城则设有两个卫所,一南一北,一大一小,照道理说巡抚该是在驿站边的北腾卫别馆歇脚才是,可偏偏最终是住进南麓的南腾卫所别馆。

  如今想来,肯定是知府的精心安排,演出一场暗夜屠杀。

  “就算问不出个所以然,到时如果要办齐天知府,北腾卫的千户长肯定可以出点力。”

  当然,他指的是查不出证据时,即便来个嫁祸栽赃也非要让齐天知府认罪。

  “也是。”

  太斗见他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眉头不禁微皱。“你到底要不要紧,为何我觉得我不过出了一趟门,你反而比待在小屋时还要糟?还是采织那丫鬟忘了给你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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