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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  第11页    作者:雷恩那

  为什么?耳边有声音模模糊糊地问着。

  这已不是你的“白家寨”,你要的不就是众人平安,现下地牢已空,妇孺老人皆已安顿,逃回来干什么?那声音不放过她,在心中骚乱。

  别想了! 

  答不出,干脆置之不理。

  她再次凝神聚意,双剑左刺右挥,脚下施展轻身功夫在对手问周旋,眨眼间连伤了好几个人,手段却不像黑衣客们狠绝利落,刀起刀落便是一条性命。

  这场混战,是与非、正与邪之间似乎已无绝对,她仅能守护她所在乎的。

  摆平围攻的对手后,她一路疾奔,白衣劲装上溅染着敌手的斑斑血迹。

  她鬓发微乱,颊面染尘,根本也无暇顾及,只加快步伐循着刀剑击鸣和响亮的斥喝声飞奔前去。

  一跃进寨中议事楼的前厅,她脚步顿了顿,惊见罗醒狮横倒在厅前大堂,胸口开着一个血窟窿,面色惨白,两眼瞪大如铜铃,早已气绝身亡,死状与独子罗力相同,又是让天枭一鞭致命。

  内心百感交集,感念过往种种,她仍是蹲下身来,伸手为罗醒狮合起双目。

  她指尖尚且覆在罗醒狮的眼皮上,里头正厅却猛地传出一声暴喝——

  “惠炎阳!”

  听见傅长霄的怒喊,白霜月倏然扬首,就见一抹颇为高大的湖绿身影从里边窜飞而出,几个起伏已要掠过她身旁。

  短剑破风厉响,她反应甚迅,起身唰唰唰三快招,分上中下三路进攻,将那一身湖绿衣袍的中年汉子挡在前厅大门之前。

  “臭丫头别挡路!”惠炎阳大骂,闪避得好生狼狈。他功力不知高过白霜月几倍,却因适才与天枭的一场激战,右上臂中了一记乌鞭,深可见骨,左手腕骨已裂,疼痛不堪,只剩双腿尚能展开腿法反击。

  他欲逃不能逃,面对白霜月的纠缠,不禁心浮气躁,只求尽速摆脱。

  他估量,再过须臾,天枭就要摆平里边三名好手了。虽说他迳自逃跑、弃同道于不顾有些不讲道义,但眼下保命要紧。更何况,那些人和他的交情是有福同享、有祸不同当,一旦三人皆死在天枭手中,往后他逃出生天,自然不会有谁来指责他今日之举。

  只是,哪里跑出个死丫头,硬要跟他过不去!

  “惠炎阳!我爹白起雄,你识不识得他?”  白霜月扬声问,手中剑招连绵不绝,心思如电疾闪。若要查明当年爹与沧海傅家之间的纠葛,就非得从眼前半身血污的中年汉子下手。她得问个清楚明白,即便爹自觉对不住傅家,但其中仍有诸多疑点。

  惠炎阳并不答话,趁她剑招稍顿,忽一记凌踢,白霜月闪避不及,腰腹被扫中跌倒在地,他趁势欲要补上一腿,一记厉鞭倏地从里边正厅直窜而出——

  “不要!”白霜月手捂肚腹张声大喊,顾不得疼痛,咬牙提气跃起,短剑挥向那条贯穿劲力的乌鞭。

  一碰,她虎口剧颤,被震得裂出血痕,一双兵器自然是被弹飞了。

  随在乌鞭后头疾奔而出的傅长霄见状,五官陡绷,蓝瞳里的银芒乱窜。

  “你不该在这里!”他暴吼,身形如魅地飞近,大袖翻扬席卷,在她倒落前将她搂住。

  挨那一踢,腹内劲力尚未退散,白霜月犹难受得想弯腰抱紧自个儿,再加上双手被震得泛麻,她颠了颠地落进傅长霄的臂弯里,脑中仅剩一个念想。白着脸,她冲着他急急嚷道——

  “不能杀他!要问明白当年的事,我爹和你们傅家的事,一定得问清楚,不能杀!”她真怕他一鞭击去,又要干净利落地穿透敌人的胸口。

  傅长霄左胸绷紧,喉头发涩,冒火又冰冷的矛盾双目狠瞪着倚在胸前的那张固执小脸。

  他抿唇无语,持鞭的长臂恻恻挥舞,无须分神去瞧,已啪地精准出击,把奔出大门外的惠炎阳捆缠住喉颈,倒扯回来。

  靠在男人胸口,避无可避地听着他强悍的心音,似也汲取到他悍然强势的力量。白霜月努力调匀气息,终将腹中那股不适徐缓释尽,至于虎口的裂伤算是小小的皮肉之伤,那双短剑总宿命似地要被他震飞。她内心不禁苦笑。

  “……你可以放开我了。”自觉能站稳身子后,她试图要拉开腰间的大袖。

  傅长霄深瞅了她一眼,神色仍难看得可以,仿佛大仇人正是她,而非此际被乌鞭锁颈、狠狠倒扯回来的惠炎阳。

  没办法,他快要被她气晕过去了。

  这姑娘……这姑娘……他脑子里只不断重复这三个字,这姑娘底下该接什么,他还当真寻不到合乎的字眼,总归是被恼得差些呕血。

  今日这场对战,不仅要夺回“白家寨”,更是与惠炎阳彻底的、最后一次的交手,成败尽看其中。父仇不可不报,但一刀了结对头又太过仁慈,总得想出一个绝妙计谋来“回赠”才行。

  “我没打算杀他。”终于,他薄唇略掀,说得很不情愿,一副原先根本没想把这秘密说与她知似的,闷声又道:“我往后欲做之事,还得有他相助才成。”

  那只宽袖如她所愿地从腰间撤开了,白霜月站妥双脚,心倒无端端被扰动,一面模糊地想着他话中之意,一面也模模糊糊似地希望他继续来搂着她,别放。

  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方寸暗潮汹涌,她暗自低斥,咬咬唇,把心绪重新理过,此时才惊见他肩后亦染红一块,不由得低呼:“你受伤了?!”

  “死不了!”傅长霄语气挺冲,瞥了眼她震伤的虎口,额际青筋跳动。

  怒意兀自翻搅,他手劲不禁加重,这一扯,惠炎阳更是被勒得满脸通红,喉中荷荷地发出怪音,双腿不住地在地上胡蹭。

  白霜月瞧瞧阴阳怪气的他,原要询问他伤势的话全都倒咽回肚子里去了。她赌气地撇开脸,改而将注意力移回地上那名几已奄奄一息之人身上。

  不顾双手血丝蜿蜒的裂伤,她矮身蹲下,欲要扯松惠炎阳颈子上的乌鞭。

  只可惜她指尖连碰都没碰着,持鞭的巨掌陡抽,把半厥过去的庞大身躯扯至自个儿脚边。

  “你说不打算杀他的!”一惊,她扬眉瞪人。

  傅长霄铁青着峻颜,回瞪。“他也还死不了!”说着,劲力一弛,终是撤开鞭梢。

  白霜月见状,赶紧又要挨近,臂膀却教男人出手提住。她脸容微侧,发现他眼底的火正迅速变色,烧腾得好旺。

  尽管她胆量不小,那模样仍教她心口颤了颤。

  “别靠近他,更别拿你的手碰他。”峻唇忽而冷冷丢出话来。

  白霜月一愣,定定看着他从袖口利落地撕下两条布,略嫌粗鲁地塞进她怀里,冷声再道;“把手裹好。”

  这会儿,白霜月当真是愣上九重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眉宇间好古怪,以往弹飞她双剑,震裂她虎口,他不都是一副泰然自若、欲笑非笑的神态,哪里见过他这模样?似是……十分不悦她受了伤、流了血?

  脑门沉了沉,害她被自个儿最后推敲出来的荒唐想法吓得发晕。

  他哪是不悦她受伤流血?他教她吃过的苦头可多了,除几回虎口裂伤,她大腿留着自刺的剑疤外,布满颈子的青紫掐痕虽已消褪,脚踝却有一圈他恶意留下的鲜红鞭痕。

  天枭也懂得怜惜人吗?

  “裹好。”他阴沉命令。

  “啊?喔……”神智猛然被震醒,八成是他举止过异,她竟听话得不得了,动作迅捷地把两条长布分别缠住两手的虎口处。

  见她乖乖照做了,傅长霄这才垂下利目去瞧地上的惠炎阳。后者的湖绿锦袍早失去原有的光鲜亮丽,满是尘土血污,那张长年保养得宜的脸皮此时擦痕累累,细心修剪的山羊胡亦紊乱无型了。

  “她之前的问话,你尚未回答。”傅长霄静道,双眉略沉,三指成爪按在对方右上臂的口子。

  “嘶——什、什什么……什么问话?”那鞭伤打得他皮开肉绽,再让人以三指暗劲一捺,痛得惠炎阳半昏的脑子瞬忽醒觉过来。

  傅长霄问:“白起雄。你识得他的,是不?”

  白霜月静伫不动,凤眸一瞬也不瞬。

  她胸口怦怦剧跳,部分是因心绪紧绷,另一部分则是讶异傅长霄竟愿意替她问清她内心的疑惑。

  他这人冷僻又专断,既是认定的事,任旁人有再多说法也进不了他的耳。

  打一开始他就将她瞧作仇人之女,不容她为父亲多作辩解,有仇报仇、以怨偿怨,他该是不屑再同惠炎阳多说什么才对啊!悄悄握拳,磨蹭着裹伤的布条,有意无意地瞥向他破裂的袖子,她喉中堵堵的,气息忽而浓了。

  傅长霄哪里知她思绪转折,沉声再问一次,惠炎阳终于撇着惨灰的唇挤出话来。

  “是……我、我识得他。”

  “那傅敬东呢?你更不可能忘记吧?”

  “傅、傅敬东……”额际冒冷汗,眉峰纠结。“沧海傅家……傅敬东……”

  “是,沧海之地的傅敬东。当年你与傅敬东比试武艺,说好是相互切磋、点到即止,未了却对他下重手,致使他伤重身亡。”傅长霄稍松指力,让他得以喘息,继而问:“那场比试确实是白起雄所安排的,是不?”他很懂得如何折腾人,刚放松的指劲猛又施力,陡弛陡紧间教人痛楚难当。

  白霜月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看着。

  惠炎阳面色惨白似鬼,断断续续地哼着气。“是、是……是他安排的……他说,傅敬东是他拜把兄弟,我也是他拜把兄弟……彼此竟、竟然无缘得见,常是失之交臂,所以……所以就特意安排了那场比试……”

  闻言,白霜月扬眉瞠眸。

  “我爹与你曾是拜把兄弟?!”

  她不能置信,把傅长霄适才的告诫抛到九霄云外,矮身下来蹲在惠炎阳身侧,没暇理会那双眯紧的琉璃深瞳,紧声疾问:“我从未听我爹提过,他和身为武林盟主的你有过交情!‘白家寨’虽与中原互有相通,但大都是与几个武林世家或江湖豪侠私下交往,如湘阴的‘刀家五虎门’、开封的‘年家太极’、衡阳的‘南岳天龙堂’等等,可我从来不知,我爹他……他与你曾是知交?”

  惠炎阳吸气、呼气,晕也难晕,因深入臂肉的爪手不允他失去知觉,似乎他若不答话,那痛就得厉害双倍。磨磨牙,他瞪住白霜月,费力说道:“白起雄他、他……大好的利益横在前头,还不知把握……沧海傅家啊,西塞八条金银宝石矿脉,那可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哪……得先除掉傅敬东,必得先除掉他。你爹一开始还以为……以为我当真是失手才将傅敬东打成重伤,直到后来,我需得有他领路,才知沧海之地傅家堡的位置所在……”

  “我爹不会答应的!倘若他知你意图不轨,依他性情,断然不会允你!”白霜月坚决道。见惠炎阳五官皱拧,似一口气快提不上来,想也未想已倾身替他拍抚,怕他一旦晕了,厘清真相的事又得搁下。

  她的手腕猛地被拙住。

  呼息陡紧,她抬起墨睫,傅长霄正沉着脸,额角太阳穴隐约跳动着,目中告诫意味浓厚。

  费了劲儿也没能甩开他的钳握,内心焦急不在话下,她傲然瞪回去,清声嚷道:“我爹不会允的,你们傅家人不要看轻他!你放手!”

  傅长霄抿唇无语,瞅着她因心绪起伏而泛红的容颜,那清脆却执拗的嗓音擂鼓一般,重重敲击他的胸房,竟教他生出莫名的……罪恶感?!

  荒谬!

  他眉间成峦,拢得老高,心里翻滚着成串诅咒。

  没遵照姑娘的意思放开那只秀腕,另一边倒是撤开了爪指,指上犹带鲜血,忽地往惠炎阳胸前连点几下、陡然一拍。

  “唔!咳咳咳……”堵在胸中的闷气终于吐出,惠炎阳喘息着,也不知神智究竟还清不清楚,只听他气虚低喃:“白起雄不答允,山、山不转……路转……就让他急巴巴地赶往沧海傅家……报、报信,呃……呵呵呵……他去报信,咱派人盯紧他,日日夜夜地盯紧他,他也不知啊!呵呵呵……那一晚,傅家堡好大的火……好、好大的火……白起雄懊丧不已,又能奈我何?他不愿为我所用,能帮我的人多得是……江湖上随意号召,以义为名,私底下以利相诱,呵呵……要人低头又有何难?是白起雄不识时务,他……不识时务……”

  白霜月心跳飞急,与傅长霄的幽深双目对望了眼,倏地又问:“所以,是你使了伎俩?你故意把欲对傅家不利之事让我爹知晓,后又派人跟踪?你利用我阿爹!你、你你!”

  十指紧握,愤怒且激动,她深深呼吸吐纳,强令自个儿镇静,再启唇时,已幽然若叹。

  “难怪爹总满腹心事、郁郁寡欢,你陷他于不义,而沧海傅家之灾,他一直耿耿于怀……”

  像是终于解开沉沉压在心口许久的谜,有些感到虚脱,她轻吁出口气,淡垂的面容略显苍白。

  傅长霄一掌仍钳着她的腕,却不敢多用力,仅是沉着眼紧盯她的神情变化。她蹲踞的身子忽而倒地一坐,害他左胸蓦然扯紧。

  终于,那张沉吟好一会儿的小脸缓缓抬起,直勾勾地凝望他,似欲言语,却未语先笑,微翘的嘴角泌出淡淡无奈。

  “傅长霄……我爹虽对不住你沧海傅家,可他并非枉顾道义、见利心喜之人,他亦是受人所欺、遭人利用,你怪罪他,他心比你更苦。欠债还债,天公地道,我们白家欠你的,你尽管取去,可就是不许你再辱骂我爹。”

  男人奇诡的目瞳烁了烁,深意潜藏,感觉掌中柔腕似要挣脱,他握得略紧。

  “你放开。”白霜月嗓音持静,弄不清他直抓住她不放,究竟要做什么?

  傅长霄确实不太清楚自己意欲为何。

  如今事情真相摊在眼前,他或者过分怪罪她父亲了。

  父债女偿,他把怒气一股脑儿地往她身上倾泄,现下……倒尝到反噬的劲道了。

  她幽幽瞅着他的模样、淡静似叹的语调,甚至唇瓣一抹无意的浅弧,都宛若一颗颗小石般投入他冷然多时的心湖,引起阵阵骚乱,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荡得他神魂难安。

  “你——”该说些话的,但说什么才好?他竟是词穷。

  抿抿略涩的唇瓣,他呼息,沉声一吐。“该归傅家的,我自会尽取。”该死!只会说些言不及义的话吗?他双眉下满地纠起。

  瞅着她清傲的五官,他试着要再说些什么,耳中已闻动静。他神色陡凛,一把将她拉起,单臂扬鞭。

  白霜月一开始尚不知发生何事,待乌鞭挥扬,她听见急雨般连密脆响,才惊觉身后飞来一批长针暗器。

  暗器由适才在正厅内围攻傅长霄那三人所发,机括一扣,绵针疾射,防不胜防。惠炎阳弃同道而逃,傅长霄目标在他,重创那三名武林好手后便急追出来,岂料会受此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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