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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蛮锦郎  第8页    作者:雷恩那

  “正是。”他顿了顿,有意无意避开她的注视。“那棵‘龙血竭’我养了十三年才成,取树汁熬作药丸,极珍贵的。”

  “这么做就能治好吗?”

  “至少能化开她胸中瘀块,心绪一旦平稳,或者渐渐便能看开。”他望向枕上那张苍白脸容,再次探着姑娘额温,低语若叹。“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上官净狐疑地轻蹙眉心,想再问,一时间厘不出思绪,再有,她眸光根本没法子挪开,因他散发下轻垂的侧颜,侧颜神态如此专注,专注中浮动似水柔情,那样的柔情太容易打动谁,倘若她是那个被他温柔以待的女子,那、那……那也要忍不住在他的抚触下叹息吧……

  才这么想,她明显听到一声混进惊骇和恐惧的抽气声!

  大姑娘醒了!

  “啊!啊啊──别过来!别碰我!不要啊──我、我我……”那姑娘陡然醒觉,双眸未睁,倒先惊嚷起来,两手乱抓。

  忽地,她嚷声一顿,动作也止了,仿佛纳闷自个儿嚷些什么,又为何如此激动。她终于张开眼睛,张得大大的,眸底有着浓浓迷惑,在见到男人那张诡异的红痕面庞时,迷惑转为惊愣。

  她甚至吓得撑坐起来,还往后疾退,背紧紧抵着床柱。“你……你、你……”

  好啊!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岂非暴殄天物?

  凤锦一脸受伤,那受伤神态仅“展现”短短一瞬间,然后就很“吃力”而且“倔强地不愿让谁瞧见”地赶紧“掩饰”住,可惜又无奈的是,没有“成功”地“掩饰”得很好。

  他倏地起身,离开榻边。

  怕自己那张鬼脸再吓着谁似的,他转身背对床塌,那旋身速度之快,让一头柔软乌丝当空甩出极美的发弧。

  “凤锦……”

  听到身后忧虑的女子唤声,他唇上有恶意的笑,双肩却像换气下顺般颤耸着,然后,他摇摇头不回声,笔直快步地走出门外。

  “凤锦!”

  上官净方寸如火烧。

  她一边衣袖被榻上姑娘紧紧拽住,好似她成了这姑娘唯的一根浮木,若非如此,她真要什么都不管地追出去。

  心疼。除了心疼,好像也寻不到更好的描述。

  她为他,心很疼哪……

  第5章(2)

  ※※※

  “这里是哪里?我、我怎会在这里?”刚醒来的姑娘惶惑不安,眸子胡乱张望。

  “刚才……刚才那男人是谁?他……他、他究竟是人?是鬼?他长得好可怕……好可怕……姊姊,我怕啊……”

  “他是好人。”衣袖被拽住的女子忍下几要断气的心疼,沉静安慰着。“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别怕。”

  “可是他……他的脸好吓人……”

  “他救了你。你爹把你送来这儿,求他救你。”

  “我爹?我爹……”迷惘还有更迷惘,姑娘蹙起眉心,抡成单头的乎抵着两边额角,仿佛一动脑就疼,很楚楚可怜。“姊姊,我头好痛,我不想了……头好痛……我爹……我有爹的,是吗?”

  扶她重新躺下。“嗯。你爹明儿个天一亮,就来接你了。”学着男子曾做过的,将姑娘裹着药布的手小心放进薄被里。“什么都别想,再睡会见吧。”

  “嗯……我有爹……我记得,我爹很疼我,很疼我的……”细语低呢,双眸再次倦累合上,坠进梦中犹自喃喃道。“姊姊,你是好人……小心……小心那个男人……他是魔……”

  他若是魔,她八成也走火入魔。

  所以被他这么牵引过去,着魔。

  谈不上情与爱,却有种莫名的同病相怜,像这条路上走啊走,走得如此孤独,最后竟穷途末路了,蓦然回眸,才发现原来有个同伴,那人与她一样,都是踽踽独行,然后因缘际会撞在一块儿……

  客室中的姑娘再次昏睡过去,上官净替她盖妥被子,放下收束在两旁的纱帐,透过帐子,她又端详她片刻,这才起身离开。

  推门而出,守门不走的牛大早被朱玉揪走,一身素色的竹坞主人独立在夜中的小天井,皎光镶发、落衣,光点浮动着,如夏夜中点点流萤。

  他适才“逃”出来后,就一直杵在这儿吗?

  心窝满泛着什么,一时间说不出,她笔直走向那抹背影。“凤锦……”

  男人双肩略动,并未转身。山不来就她,只好她就山。

  她一步跨到他面前,却见他面庞陡撇,匆促间,她似瞥见他盈着光的眼睛,那些湿润的光没落腮,含在目眶内,强忍着。

  她背脊如遭疾雷冲窜,浑身一凛,很不争气,双眸竟也泛热。

  “你躲我,就该躲彻底些。”他突然道,不使性子,不赌气,万念俱灰一般。“你也走吧,别因为顾及我的感受,硬勉强自己留下。你留下,我只会害了你,若要继续留在南蛮。还是别跟我往来最好。”干笑两声。“关于我的邪病,还有我那日说的话,都别往心里去,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随口说说,遇到说话的对象,兴一起,随口说说而已……”他蓦地抿紧唇,眉间懊恼,挺厌恶自个儿又说不停似的。

  看他这么苦,想压抑又抑不住,上官净感觉内心一角“轰”地坍塌。

  男女之间没有情爱,却单纯为了道义,也许……还揉进心怜,或者更能长久吗?

  她和他,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别人躲你,那是他们怕你,我又不怕,躲什么躲?”她嗓子略哑。

  凤锦下巴绷了绷,仍固执不愿看她。“你走。”

  “我不走。”铿锵有力。“这里吃好穿好睡好,还有服侍我的小丫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又不是傻子,走哪里去?”她颊如霞烧。“你若害我,那就……就让你害吧,我认命,不抵抗,害死我好了。”她半癫半狂了,话一山口,脸蛋烧得更严重,都不敢想像那是她会说的话。

  凤锦傻了似,转过头,定定瞅她。

  他两丸目瞳黑灿灿,风起云涌着,全是她看不懂又若有所知的东西,几要贴近他心魂最深、最深的心绪——

  我对人家没那份心,又怎能成夫妻?

  那么,他对她,是有那份心的,是吗?

  我也不愿委屈自个儿,若无情意,在一块过一辈子,死死绑在一起,那多可怕……

  和他绑在一起,她扪心自问,却不委屈……不委屈的。

  清清喉咙,她又道:“今晚我一直很担心……”

  话也不一口气说完,凤锦再狡,终也忍不住,磨磨牙挤出声音。“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救了那位姑娘,人家要对你以身相许。”

  他双目微微厉瞠,略有火气。“你在笑话我吗?”

  她摇头,再重重摇头,双唇嚅了会儿,道:“我真的在担心。”

  “为什么?”他沙嗄问。

  “若论以身相许,那也是……也是我先许,你救我在先,不是吗?”

  周遭好静,霎时间虫鸣皆止,静得吊诡。

  “……为什么?”

  她怦然心悸,又有被穿透的错觉。“我不知道。”

  “为什么?”绝不放过。

  摇头。还是摇头。睫微湿,因眸眶有泪。她很困难地稳住声音,道:“不知道……我、我只晓得,跟你在一起,挺好。”这次点头了,用力点着。“挺好的……”

  在一起,对他们俩都有好处,也许她真能治好他的七窍流血之症,也许她可以过点小日子,在南蛮窝下来,不管世事,甚至忘记自己从何而来。玄铁令牌在手又能如何?一切顺其自然了,即便寻不到“刁氏一族”,也不再往心里去。

  可能吗?她和他?可以吗?

  她见他深深呼吸,胸口因沉重的吐纳而明显鼓伏,五官绷紧。

  “你在可怜我吗?”他问。

  “我……我不……”她不想说谎。对他,确实想去怜惜啊。

  她支吾其词,懊恼自个儿口拙,面前男人却猛地跨步缩短两人间剩余之距。

  她傻怔怔,十多年武功差不多是白练了,只会“束手就擒”任对方抱住。

  “告诉你,我不在乎。”

  他心音如鼓,气息灼热,锁紧她双眸的目光狠狠的,有点凶,在夜中发亮。

  “就算你只是可怜我,也无所谓,你愿意跟我在一起,那就好,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对你……我对你……我其实……不想你走。你可怜我、同情我,那就是心疼了,这样很好……”

  仿佛花尽最终力气,终于将深藏的心思摊在她面前,他原就殷红的面庞更是红得不像话,执拗与腼腆、坦率与压抑、渴望与忧悒,所有表情交混一起,如此复杂,如此扣人心弦,如此扣她心弦。

  她不禁发颤,从心到身,轻轻颤栗。

  “我不走。”臂膀被他两袖分别压在身侧,她没有挣扎,仅是尽可能抬起手反搂住他。“不走了……”

  “我、我不要没名没分地在一起。”他的身躯也在她的拥抱中轻轻颤栗,额头一低,有些受不住似地抵着她的额,细细喘息。

  闻言,上官净不笑都难,轻哧了声。“唉,那只好让它既有名又有分。”

  “所以,你在跟我求亲吗?”

  “嗄!?”他把话说反了吧?

  “求亲不、不该只是这样,我以为……以为应该更亲近些,更……更不一样些……”他哑声道,结结巴巴,话说带期望,身体抖得更厉害,双臂缩紧,更用力抱她,仿佛怕她只是逗他玩,临了依旧要逃。

  自卑。

  惶惑。

  面对他层层裹覆的晦暗心思,上官净悄悄一叹。

  她踮起脚,鼻侧与他相贴,气息交融,吻上他微张的嘴。

  他的唇瓣出乎意料的柔软,她才想退开大口喘气,整张嘴就被攻城掠地了。

  她点燃的是一撮小火苗,哪知火在眨眼间烧成燎原之势,强攻上来,她的头被牢牢捧住,他的嘴紧紧纠缠,含唇吮舌,相濡以沫,吻得又重又狠……上官净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没一把推开他,论身手,她绝对强过他,但就是脑袋瓜整个冒烟发烫,没想推开……

  然后,她抬手抚他的颊。

  略凉的手心甫贴触过去,他发出重重喘息,唇上的力道忽而软下,如发狂的猛兽终于被驯服了。

  “我以身相许了……”贴着她被吮得红滟滟的秀唇,他这么说。

  上官净头重脚轻,掩落的墨睫轻翘翘,挠着他的脸,错过他细微的、志得意满的、因诡计得逞而露出的奸险淡笑。

  他模糊笑着,双手缓缓滑过她的颈、她的背,来来回回,重新箍紧她因长年习武而显修长秀挺的身躯。左胸的跳动很真实,又急又重,他想,那是欲念,贪得无厌的欲,他逮到她了。

  请君入瓮。

  进了他这门,就是他的了。他的。

  第6章(1)

  世局常是变化莫测。世道总有起落腾伏。但,如今亲身遇上了,终才彻底感悟——这一切变化,未免太快!

  她,上官净,甫与男人互许终身,怎么前后不出一天,就……就嫁人了!?

  昨晚是有些混乱,然一确定对凤锦的想法、确定自己愿意疼惜他,困扰她各自的迷惘便转为云淡风轻。

  临睡前,她躺在纱帐内,不自觉抚着微肿软烫的唇,胸口咚咚响,浑身泛热,脑中思绪如丝如缕,想些什么,不记得了,也忘记何时睡去。

  她今早醒得略迟,欲去探视那名姑娘,朱玉眨着乌溜溜的眼,笑嘻嘻告诉她,那姑娘已被送出竹坞,让家人接走了。

  “小姐啊,还有闲工夫挂念别人呢!您自个儿的事都逼到眼前了,还不上心吗?”小丫鬟唉唉叹气,又跺脚,恨铁不成钢似的。

  她一头雾水。“我的……什么事?”

  “您和主子的大喜事啊!”

  “啊?”

  “小姐,您不是忘了吧?还是您……您打算悔婚?不要啊,真悔婚,主子他、他会撕掉我的……”清脆润嗓开始出现抖音,抖抖抖,无端惊惧。“呜……撕掉说不定还能救,可是主子不会这么好心的,他……他会把纸屑屑儿丢进火里,这么一烧……呜哇哇!啥都没啦……小姐、小姐啊,不要不嫁啦……”

  什么跟什么这是……上官净头昏脑脤。

  然后这一整天,她都觉双脚犹如踏在云端、走在流沙堆中,怎么都踩不到地。

  成亲。

  她和凤锦在今日拜堂成亲。

  竹坞东翼布置得颇带喜气,长长的大红喜缎、大小不一的大红灯笼、无数张的大红双喜剪纸。她穿着丫鬟不知打哪儿备来的大红嫁衣,幸好样式简单了些,没有传统凤冠霞帔那样繁丽,就单纯一件红衫子,质料很好,袖口、领边滚着暗金丝线,回绕出奇异图纹,那纹路有些眼熟,让她想起剑柄与玄铁令牌上的图纹。她没再深想,因为静不下心多想什么。

  没有宾客,只有跟随主子一块儿穿红衣的朱玉和牛大。

  一拜天地。她僵得像尊傀儡,有人一扯,她跟着动。

  二拜高堂。高堂之座无人,直接省略。

  夫妻交拜。她由人摆布,身子一弯,傻傻拜完。

  入洞房。等到覆面的大红喜帕被揭起,她还怔怔然,全无新家娘该有的羞涩,扬眉,双眸直勾勾,却看到立在塌前的新郎倌一张很羞赧的红脸。

  “娘子……”上官净被男人这一唤狠狠震回神魂。

  她、她真成凤锦的娘子了!

  “怎不说话?”他抚上她的颊,拇指轻挲她的肤,目光仔细在她眉眸间游移。“你……是不是悔了?”懊恼与忧伤随即浮现。

  “没有!”她想也未想便冲口而出,快且直接,不想见他难过。

  凤锦一听,果然眉开眼笑。

  “那……那你肚子饿不?要吃点东西吗?有莲蓉酥饼、豆沙荷花酥、芸豆卷、白糖千层糕、红枣桂圆粥……还是你口渴?要喝点什么吗?玉露薄荷酒好吗?我自个儿酿的,淡淡甜甜,不呛人,我去取来——”他甫转身,一只大红衣袖被轻轻抓住,他的新妇不让他走。

  “我不饿,也不渴。”上官净咬咬唇。“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他乖顺得很,收住脚步,和她一块儿坐到榻上,两人间仅隔一个拳头之距。

  感觉得出身旁男人急于讨好她,那让她方寸更软,也想为他多做些什么。

  她垂颈,低声笑叹。

  “我没后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他问,怕听不清楚她的回答似的,身躯挪靠过来,那身喜红新郎倌服已碰触到她的嫁衣。

  “我以为,至少要等到拜见你的双亲,征询两老意见……”

  “拜见公婆的事缓一缓无妨,成亲则越快越好,不能拖。”

  闻言,她侧首瞧向他,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很有别扭神气,原要避开她的注视,最后倒赌气般动也不动,凤目微眯,红泽浮泛。

  她顿时明白了,他怕拖下去,两人间的事要起变化,怕她最终改变心意,不与他要好。所以,能快则快。

  他慢吞吞地说:“我长得丑恶,人见人厌,好不容易有人可怜,不抓紧些,你、你要跑了,我找谁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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