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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临阿奴  第30页    作者:于晴

  “你真是豪气啊,我还怕你害羞,不点烛火,陪你一块摸索呢。”他笑着。

  这轻柔的笑声不但没有威胁性,反而多了几分迷惑人心的可口。他也不傻,这是五哥故意诱惑她,放松她紧绷的心神。她心里甜蜜蜜,跨坐在他腰上,微地弯身,擦过他的唇瓣,再迷惑地吻上她最钟爱的泪痣,他气息忽地一窒。

  “五哥……阿奴与你比翼双双飞。”她沙哑道:“今晚这只小青蛙要一口一口吃掉她心里头的大老鹰,你要有心理准备了。”

  “我身心早就准备好了。“

  她扑哧笑了一声,心里放松不少,想着今晚洞房花烛夜恐怕乐趣无穷呢。

  然后,她尽心尽力但有点笨拙地完成洞房,确定五哥并不讨厌,相反地还很喜欢她的“引导”后,她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七天,也挺好过的,她想。

  直至半夜,她微张睡眸,忽然发现烛火摇曳,被她强征豪夺初次成人礼的夫婿刚回到床边。

  “五哥?”她想抱着人体会好睡些,她倦极地大方朝他张开怀抱。

  “阿奴,记不记得我说的第二次若隐若现?”

  “……”

  “很累么?你体力这么不济,怎么行?”

  “没……”她只是有点困,是五哥太变态,不止聪明,连体力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来她不好好练练,是追不上他的。

  “没有?那……阿奴。”他上了床,烛火在他面上深浅不定,他眼儿俱弯,活似个时时爱折磨她的毒辣妖孽。“阿奴的成人礼呢?谁来引导呢?

  “……”她终于明白方才五哥为何有意无意将大部分的体力活都给她,原来他留待后战!

  “总要一报还一报的,阿奴有债还债的,是不?”他笑道。

  “……五哥……这几年你忍得真辛苦,今日彻底爆发实属正常,你热爱阿奴全部身心,阿奴泪流满面,感激涕零,以后再也不会对着白发神伤……阿奴这七天就当是牺牲了,可不可以让我先睡半个时辰?”

  番外篇——徐解的出生

  “这医者是大魏而来,据说十分有名,所以我特地留住他来替嫂夫人诊一诊。”方三郎笑着,随着徐长慕往徐家小院走去。

  虽然他是在笑,但心里无比地紧绷,就怕有违陛下口谕。

  ——尽一切力量,留住徐家夫妇。

  ——尽一切力量,让徐夫人发色归黑。

  ——尽一切力量,排除任何可能的学士接触南临长慕。

  ——尽一切力量,从南临长慕身上习得所有兵事才能。

  ——尽一切力量……

  方三郎暗叹口气。何必陛下下口谕,他日日夜夜绞尽脑汁,就盼徐长慕终生能留在南临,明明他是个将军,却开始自觉成了动起歪脑子的说客。

  “多谢方将军。”徐长慕似笑非笑道。

  两人走进徐家,方三郎见没什么婢女,便道:“长慕兄怎么迟迟不请个婢女?边关生活虽然一切从简,但也不能让嫂子累着,不如从我那里先调个老婆子,让她过来帮忙煮饭洗衣吧。”

  徐长慕瞥他一眼,道:

  “阿奴还年轻,煮饭洗衣是她该做的,方将军也见过她上战场,像是老婆子么?”

  方三郎闻言,结结巴巴道:“不不,长慕兄误会了。我不是说夫人像老婆子……”他暗恼自己心直口快,居然说要请个老婆子,现在是怎样?难道要徐六天天看那老婆子,然后想着自己的白发吗?他真是愧对陛下,明知徐长慕会留在这里,全是因为徐六,他却口拙捅到马蜂窝。

  徐六上战场,他是亲眼目睹。他不得不承认,先皇做错了,不该将徐六锁在京师。她初次应战就敢杀,杀得毫不手软,一如她的父兄。

  在每个士兵心里都有一把尺,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没有什么同情心软或不适应,举起刀,杀掉战场上任何一个对南临不利的敌人,这就是他们该做的事。通常,运气好些,新兵得花上一、两年这把尺才能稳固形成,徐六却如老战士,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尤其她是唯一跟得上徐长慕兵阵的人……好似在她心里,一直妥善收着徐长慕长年累积的军事知识……

  听说她自幼年就为徐长慕抄写兵策,了解他每一兵法,如同他的影子……如果真留不住徐长慕,那,留下徐六,也是可以,偶尔他会这么想着。但每每看见她的白发红颜,又有错觉她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徐家小夫人,害他不时说错话……他们一步入徐家小厅,就见到徐烈风坐在椅上,任着那名大魏医者问诊。她的小指边缘还沾着墨,可见她本来在书写,却临时教这医者给打断了。

  徐长慕来到她身边,平静地瞥了大魏医者一眼。

  大魏医者镇定地朝她说道:

  “夫人这病真是严重,南临恐怕不适合养病……不如到大魏吧,那里医者良才甚多,连药材都比南临好调动。”

  “我……很严重?”徐烈风诧异:“这几年找来的大夫都说我很好,近日我也没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啊!”

  “夫人的白发就是病因啊,很严重的病因啊,会致死的,除非到大魏……”

  徐烈风的面色还没有转换,就听见她五哥在旁说道:

  “大夫,你都还没有把脉呢,就如此断言,大魏医术如此神奇?”

  方三郎连忙道:“是啊是啊!快把脉吧!”他找大魏医者是来讨好徐长慕,不是让他在这里危言耸听,把徐家人都带走的!

  “那,夫人请伸手吧。”在徐长慕的注视下,大魏医者不得不搬出他的专业。他合目把起她的脉……面部抽动,先是惊讶,而后挣扎,接着咬牙,最后认了!

  “大夫?”徐烈风还是头一遭见到表情如此变化多端的医者。她应该没有事吧?她就觉得她很正常啊!

  “……恭喜徐先生,您夫人有喜了。”大魏医者面部不停抽着,万分不甘愿地说着。

  “……有喜?”徐烈风呆住,惊喜地转向身侧的夫婚。“五哥,我有……”咦?又来?这满脸的遗憾又是什么意思?五哥不想她有喜?怎么他老是对她遗憾?

  “我知道,有喜了。”徐长慕朝那大魏医者慢条斯理笑道:“那大夫道如何?”

  大魏医者起身作揖,道:

  “夫人约有两个月的身孕,这剩下的八个月里不宜长程旅途,更不必说上大魏了。如果这八个月里,有其他说客前来,还请徐先生告知他们,这是大魏姬苔所言,请他们卖个面子,暂且勿扰先生与夫人,待夫人生产过后,再行说客之职。”

  方三郎在旁傻眼。敢情他找来的大夫是说客?本来是打算拐徐家夫妇去大魏的?

  大魏医者姬苔潇洒轻飘飘走前,再道:

  “请夫人放宽心,夫人身子无碍。八个月后,姬苔再来请夫人上大魏一游。”

  徐长慕送走了医者,对着尚且呆滞的方三郎,漫不经心道:

  “他是北塘人,曾是学士,而后被大魏说客动摇心志,弃了学士之位,投靠大魏。方将军,识人要清明啊。”

  方三郎心一凛,道:“往后我会多多注意的。”一顿,犹豫一会儿,放低声量。“长慕兄,嫂子有喜是好事,可是,是不是该保密一下……”

  徐长慕轻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好保密的?”

  “但……”方三郎想起边关谣传南临长慕不只是军事专家,还是个……重色男子,是以京师曾有大臣之子来这里混个闲职时,为讨好徐长慕而试图送上女子。

  这一回,徐夫人身孕十个月,谁知会不会又有不识相的官员送人来?

  徐长慕重色,这也不是旁人胡乱捏造,那七天大锁至今还狠狠震撼他脆弱小心灵一把。南临人保守,哪似徐长慕这么毫无顾忌,无视旁人眼光?居然与女子缠绵七日不断,就算是自己的爱妻,这也未免太过火了!害得他这个男人在那七日后见到徐长慕的首次,尴尬地红了脸……

  外人都认定这个助南临打退西玄的徐长慕重色,但亲近的人都猜他此举,是因徐夫人白发兼之破相,他时时表露亲密之意,才能让世人明白徐夫人对他的重要性。

  但,那是他们没有看见徐长慕七日后刚出来的神情。那满面俊容上毫不掩饰的春色,弯弯嘴角无比满足,眉眼潋滟,举手投足竟似抛弃一切枷锁般的神气扬扬,当下让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南临夫妻缠绵七日不与他人接触,也能如他一般,如此欢畅?

  他一眼就看穿七日后的徐长慕甚是酣畅淋漓,与妻子独处显然是他的极致乐趣。

  就在那时,方三郎霍然明白,徐长慕退早会离开南临。

  从头到尾,他留在南临指点战事,练兵设阵,并非真心为南临,那只是他肩上代徐六承接一半的贵任,他真正心之所喜,恐怕还是那个学士名分下游走各国的研究,以及与他白发妻子不受他人打扰的独处。

  正因如此,方三郎更是穷尽心思,只求能留下徐长慕。如今徐夫人身子有孕,接下来八个月内徐长慕将无法动弹,他得好好算计一下,这次绝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说客!

  对,还有那些混闲职的京师子弟,他得封杀他们又送女人的打算,要是让徐夫人动了胎气,他不以为徐长慕那时还会和气生财地相助南临——方三郎心思一顿,忽地对上徐长慕的目光。

  生下来的孩子……是胥人之后!是军事长才之后!

  “方将军?”徐长慕略略挑起眉角。

  方三郎十分认真道:

  “夫人这可要好好补补,我这就回头去找老妈子,不不,我不是说夫人老……”

  “也好。就麻烦方将军找个有经验的婆子。阿奴她暂时没法洗衣煮饭了。”

  “对对……”

  徐长慕深深地看他的背影一眼,掩上房门,神色流露出无比遗憾,这才转过身,随即怔住。

  徐烈风就在他身后打量着他,问道:“五哥,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可否让阿奴知道?”

  “我遗憾?”他笑着拉她入怀。“那一定是遗憾你暂时没法替我煮饭了。”他的手绕到她身后,滑到她的腰间,又移向她的臀部。她身躯柔软有肉,与其他女子并没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比南临任何一个女子还要有体力,孕育孩予应是可以的……他顿时停住思考,与她目光交接,沙哑道:

  “阿奴,你在做什么?”

  她笑:“我都快债台高筑,每日每日认真的还着,可不想因五哥这意外之举又生了利息,马上还清是最好。”

  他万分遗憾,拉开她依样画葫芦的双手,俯头轻轻咬着她的唇瓣,轻声道:

  “你这时要还下去,可就不会在这一时半刻结束。”语毕,他笑着拉着她,走进内室。

  内室他一向不喜外人进入,全由她来打点,但有些太私密的东西放在盒里她是不会翻开的。他拉开柜里第一层抽屉,取出小方盒。

  “阿奴,这真是可惜了,你生辰将至,我本想以它为礼,再来个七日重温旧梦……”

  徐烈风听他说七天,心头先是一蹦,再看见他摊开一方丝绸,里头居然是眼熟的大锁。

  “这锁挺好用的,我就留了下来。”他满面笑容。

  “……”五哥,你的遗憾太明显了!徐烈风看见盒里还有她的女儿节玉饰,不由得微地一震。一年前的那七天闺房里的旖旎风光,这玉饰占了多美妙,不,多可怕的功用,那水深火热的煎熬她毕生难忘,难怪五哥在那之前提及他对玉饰能在人体创造多大奇迹感到好奇……根本实验在她身上了!

  她深吸口气,觉得此时还是暂且忘一忘它好了,但当她看见盒里还有一条绣着小青蛙的帕子时,她无语了。

  这一年来,她共绣给五哥三条帕子,都是小青娃,只是姿势略为不同,现在在盒里的这条,她还记得,她给时是在一个月黑风高春色乱飞的夜晚,五哥爱不释手,她正好奇想问他,差不多的青蛙绣法,何以得他如此钟爱?当时他看向她,笑问:

  “阿奴,为何你绣了一只光裸裸的青蛙给我?”

  “……”青蛙还有分穿衣服跟没衣服吗?

  “阿奴是这光裸裸的小青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笑问。

  “……”

  然后,她就被带到床上了。

  从此她觉悟了。五哥的嘴,果真是舌灿莲花,只要他想,连只根本不必穿衣服的青蛙都能说成在动摇他坚定的心志。

  当然,这帕子在当晚也是物尽其用。

  她脸微微红着,有点诧异地接过他递来的盒子。

  接着,他自她身后圈住她,双手交叠在她腹部,但力道刻意放轻许多。

  徐烈风低低笑着,感受着他侧吻着耳垂。她发现五哥时时爱从身后抱着她,初时她非常不习惯,总觉得这一头白发尽入他眼底,后来渐渐地,她开始贪恋这样的怀抱。

  发色好像不再那么重要了……她比谁都健康,她比谁都有体办力,她比谁都……与他两情相悦,有时在镜里见到白发,她也下意识视作平常了……

  他吻着她如瀑白发,她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徐长慕眉梢微地上扬,添了三分欢色。

  “阿奴,这盒子你可要好好保存哪。这十个月你辛苦些忍着寂宾,算我欠你,等孩子出生,养好了身子,你可以拿里头的东西来找我还债。我等着啊。”他在她耳边笑着。

  徐烈风闻言,又是一噎。五哥这话太深奥了,深奥到全是反话,白话点就是:阿奴,你辛苦了,我只好忍着寂寞,等你生了孩子也都债台高筑,那时快快回来还债!

  她好笑又好气,心里满满暖意。她低声笑问:

  “五哥,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两个月前,到底是哪一夜?你想得到么?”

  “想不着……”他叹道:“居然也有我想不着的事……”

  她失笑,而后静静感受他的体温一会儿,好奇问道:

  “那五哥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

  “自然是男孩了。”他沉吟道:“如果是女孩,就让她长大定居在南临吧。只要君王是萧元夏,南临至少可再保五十年太平。”

  她应了一声,道:“孩子出生后,五哥,我们就走吧,说好你要叼着我走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回杏花村,把我们的孩子给爹他们看看好不好?”

  “……这是当然。”

  她垂蛑笑着,忽然看见她小指沾墨,欲言又止:“五哥,我……”

  “嗯?”

  “……没什么,没什么。”那语气似有点犹豫又有点腼腆,徐长慕面色不改,目光落在她捧着盒子的小指上头的墨汁。他寻思片刻,最近她得了许多空闲,疑是抄写什么,现在有什么可以让她抄写……一个念头闪过,令得他心里一震。

  她……

  他仍然圈着她的身子,分了一半心神,逐一扫过内室每一细处。她会收在哪呢?他也不能主动去翻找,只能等她自己有了信心亲手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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