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御臣朝她点了点头,便随着陈老板而去。
宁浣儿则来到化妆室。反正都来了,就顺便解个手也好。她随意进入一间厕所,正当她打算走出来时,意外听见门外传来两个女孩的说话声。
「若彤,刚刚站在裴先生身边的女人是谁?」
「她不过是个低下的清洁工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何若彤哼声说道,刻意丑化贬低宁浣儿的身分。
是她!那的确是何若彤的声音。听到门外传来恶意的奚落,宁浣儿心头一震,屏气凝神听着她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清洁工?可是她看起来的气质不像啊,根本像个千金小姐。」
「什么千金小姐!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有本钱才缠上御臣的,你以为御臣真的会把她看在眼底?哼!他不过是尝鲜罢了,过没几天他厌烦了就会把她给甩了。」
「真的吗?若彤,你跟他到底还有没有在一起啊?我怎么觉得他最近好像很少找你?」
「我当然还跟他在一起。昨天下午他还带我去买钻戒呢!你看,这足足有两克拉,他可是疼我疼得要命呢。」
「哇!你真好命耶!怎么我都遇不到那么优的男人。人家都说裴御臣是个情场浪子,但他对你还挺好的嘛……」
「当然!我可是性感火辣的女神呢!男人嘛,只要在床上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哪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两个女人谈笑着离开了,宁浣儿顿觉得头晕目眩。
这是真的吗?不,不会的!他都已经有她了,怎么还会跟何若彤在一起?
昨天下午……他明明就是到「尊爵华夏」去了,怎么可能会带何若彤去买什么钻戒!
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宁浣儿,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千万不要让别人的恶意中伤给击败!
想起裴御臣刚刚对自己的甜蜜情话,想起这阵子以来他们之间的亲密缠绵,她很快就恢复了信心与斗志。
她反复做着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愉快的心情,对着镜子浅浅一笑,确定自己依然美得不可方物,这才离开化妆室。
宁浣儿才走没几步,便眼尖的见到前面不远处裴御臣正和一名穿着时尚摩登的都会女子相谈甚欢,两人手上拿着高脚香槟杯,有说有笑的聊得很愉快似的。
她按兵不动,沉住气,在旁边偷偷观察两人好一阵子。很快的她便发现,那名女子脸上明显流露出对他充满好感的神情,时而掩嘴轻笑,接着裴御臣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居然伸手就往他手臂上一阵拍打,嘴里娇嗔着,笑得花枝乱颤。
太可恶了!她不过才离开那么一会儿,他就迫不及待的发挥情场浪子的本色,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她粉拳紧握,此刻的感觉比刚刚听到何若彤胡说八道时来得更加生气,再也忍不住的朝着他们走去。
她一阵风似的来到他们面前,不发一语的勾住裴御臣的手臂,朝着眼前的摩登女子扯唇一笑,但那笑容实在太假,反而比较像是在示威。
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很明显的就是在生气,但裴御臣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这几天她明明都好好的,直到刚刚去洗手间之前也很正常,怎么这会儿又变了个人似的怪里怪气?
「这位小姐是?」摩登女子看着眼前像是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美丽女人,好奇的目光转望裴御臣。
「我叫宁浣儿,是他的女朋友。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她抢先在他开口之前先自我介绍,表面上看起来笑脸迎人,可那一双美眸中却是杀气腾腾。
「我叫颜莎莎,你叫我莎莎就可以了。」颜莎莎依然保持风度,接着以有些责怪的语气问裴御臣:「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个女朋友?」
「我……」裴御臣正想开口,却被宁浣儿接下来的举动给堵住了嘴。
宁浣儿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她将两只纤细手臂圈勾住他肩膀,仰起脸,顺势将他的头压低,主动给他一个激情拥吻。
但那个吻并不太温柔,反而比较像是在发泄什么不满似的,又咬又啃的,完全没半点浪漫情意。
他瞪视着近在眼前的小脸。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她没看到他正在跟颜莎莎谈公事吗?
「浣儿,别闹了!」他将她推开,敛起眉心,肃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的低斥。
「我没有闹啊!难道我不能吻你吗?」她仰起头,脸上带着倔强,眼眶中却浮现一层淡淡薄雾。
他的指责让她一怔!十二年前他在篮球场上对她的那番指责、刚刚在化妆室里何若彤与她朋友的对话一瞬间涌进她脑海中,像跑马灯似不停播放着。
她真的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既蠢又傻,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换来的只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我现在在谈公事,你难道不懂得看一下时机吗?」他也火了!为什么她会这么蛮不讲理?
他向来不喜欢参加晚宴,今天之所以会来,主要是因为要代表他所属的公司跟颜莎莎讨论合作事宜;本来都已经谈到正题了,没想到宁浣儿却突然耍起性子来。
「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无法思考,倏地红了眼眶,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恍了恍神,四周不知道何时已经围满了人,他们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
宁浣儿用力咬牙,极力压抑快要溃堤的泪水,狼狈地转身逃离会场——
第8章(1)
冲出饭店,她再也忍不住满腔的伤心,就这么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她大概是天底下最失败的女人了!
她为什么那么笨、那么的傻!被同个男人伤害过一次还不够,非得自己送上门,让他无情的伤害第二次!
她本来还以为这几天跟他相处下来,他对她的定位应该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至少已占有一席之地。如果她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的话,为什么要让她来参加晚宴?
好笑的是,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的具有份量,一旦裴御臣面对不同的女人,她就会被他弃之如敝履,变得一文不值。
本来还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可以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掳获他的心,没想到竟是节节败退,不但输掉了心,也把身体赔了进去,最糟糕的是——
她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他彻底摧毁。
如今她唯一有的,恐怕只有一颗残破不堪的心。
她还在哭,哭得惊天动地,就算引来路人围观,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她已经输得够惨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觉得这样哭,能够解决问题吗?」
就在她放声大哭的同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宁浣儿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眼泪依然不止的啜泣着。
「你很喜欢他?」男人继续问。
这男人好奇怪!她跟他根本不认识,他干嘛跑来跟她搭讪?难道他没看见她现在只想好好大哭一场吗?
「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如果你输的话,就要心甘情愿嫁给我。」见她还是不搭理自己,男人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简直莫名其妙!要把妹罩子也不放亮一点,干嘛来招惹她!还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人八成是个疯子!
「怎么?你不敢吗?」宁浣儿还是不理他,男人仍旧唱着独脚戏。
「我还以为敢爱敢恨的宁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只是空有其名。」他改采激将法。
这下她终于有反应了!宁浣儿像见到怪物似的瞪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眼中充满戒备,暂时忘了哭泣。「你是谁?」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了解?
「滕绍岐。」男人主动报上姓名。
滕绍岐?这名字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但她捜遍脑中记忆,却想不出这号人物究竟是谁。
宁浣儿仔细将迷蒙泪眼凑近他,很认真的打量起他的长相。他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可她很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你的未婚夫。」他提醒她。
「呃,原来是你。」难怪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你来干嘛?看我的笑话吗?」
关于她的这个「未婚夫」,她也是回台湾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听说滕家跟她老爸是好友,当她还在老妈肚里时,滕家夫人刚好怀了男胎,当时两家父母就口头上说好指腹为婚。
天知道,她长到这么大了,从来也没见过「未婚夫」是圆是扁,更何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指腹为婚这种事说出来大概会笑掉人家大牙吧。
本来她刚回台湾时,老爸便要安排她跟滕绍岐见面的,但她很明白的跟老爸表明立场,无论如何她都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幸好她老爸一向疼她,并没有多加阻拦就让她来找裴御臣,谁知道……
「我跟你应该没有深仇大恨吧?你那么凶做什么?」滕绍岐挑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不是挺友善的「未婚妻」。
「你到底有什么事?」
「如果不是宁伯父担心你,要我来关心一下他的宝贝女儿,你以为我很想理你吗?」他哼气,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一脸花糊的恰查某。
宁浣儿恼怒的瞪他,现在她的心情一团乱,根本没有心情跟他闲话家常。
「我说你,未免也太丢脸了吧?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还丢人现眼的蹲在路边大哭,要是你老爸老妈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滕绍岐双手环胸,风凉的讽刺。
他嘴很贱耶!她丢不丢脸关他什么事?
可是……他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确是失败透顶。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却有一半的时间无可救药的爱着裴御臣。现在呢?她的美梦也应该要醒了……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一阵疼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喂喂喂!你别再哭了,我可不想有个爱哭的未婚妻!」
「谁稀罕当你的未婚妻!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宁浣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正巧我也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以为他就很稀罕吗?滕绍岐撇唇反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