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五官从来没有这么英俊过,会发亮似的,她被他看得呼吸有够不顺畅,觉得这凉凉的天气不知怎么突然燥热了起来。
暗暗做了好几个腹式深呼吸,她润着过于干燥的唇瓣,小声道:「有什么事,我们到别的地方谈好下好?」拜托~~
她声音带着明显的乞求,那对漂亮的眸子也流露出一样的意味,但火野刚把心一横,这一次,他不要按着她的规则玩。
咧嘴笑露白牙,他声朗朗道:「不用那么麻烦,在这里很好、很热闹,有很多乡亲帮忙做见证,比较有保障。」
忽然,他立正站好,很郑重地把手里的花束递向她。「花是我刚才搭计程车上来时,停在路上的花店买的,花店老板娘说,很多人求婚都爱用这款波霸玫瑰,大大绽放的花朵代表热烈的浓情。」
周围的人在兴奋尖叫,余文靖的头在晕。
她下意识接过花,玫瑰很美,绽放得万分娇艳,心想,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那软软的情绪被挑动了,傻呼呼的,她嘴角似有若无地勾扬。
突然间,面前高大的身影矮了大半截,围观的乡亲又是一阵叫好,余文靖两眼疑惑地往下移动,嘴巴又吓得开开的,张成不太文雅的小O。
他脚下那双在义大利特别订制的软鳄皮鞋自踩进田里后,已被半湿不干的土裹得快要面目全非了,他非但不在意,还单膝直接往底下一跪,把那件考究的西装裤一块儿毁掉。
「乖,把手借我一下。」他单膝的跪姿帅极了,既挺又俊,微仰的脸庞笑意深邃,正低声诱哄她。
余文靖完全没办法抵抗,她全身发烫,被催眠似地乖乖伸出乎,放进他等待的大手中。
他略粗糙的指轻扣着她细嫩的指尖,乡亲们屏气凝神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不说话,却静静凝视着她,薄唇低沉地逸出旋律,他为她歌唱——
我可爱的仙蒂露亚——
噢!可爱的仙蒂露亚——
妳的唇像满绽的玫瑰园中最美的那一朵,
幽幽的香气吸引着我。
妳的眼睛是穹苍中最亮的星子,
我无法不看妳,那是我永远追寻的梦。
而妳的泪啊,是珍珠、是宝石、是我心口的跳动。
别离开我——噢!我可爱的仙蒂露亚——
回来吧,我的爱,我的仙蒂露亚——
回来吧,我的仙蒂露亚……那是她喜爱的法国小曲,是她硬摆在他巴黎住所的床头柜上、那座古董座钟的旋律,而他竟然知道歌词,用他独有的、微沉的好听声音,为她歌唱。
满心颤动,她感动得想哭,眼眶温热,迅速集结水气,而鼻腔发酸。可恶!他……他、他故意把她惹哭!都是他啦!
火野刚的法国情歌婆婆妈妈们是有听没有懂,但光是看他这么有勇气、浪漫到一整个不行,哪有不相挺的道理?他一确定唱完,四周的支持者又是一轮响亮亮的叫好声。
「少年耶!讲重点、讲重点啦!赶快求婚,百面成功啦!不要怕,婆婆妈妈让你靠!」
火野刚拨了个小空,朝热情有劲的乡亲们颔首致意,聊表内心澎湃的感激。
因应观众要求,他扣着她指尖的手略略收紧,俊目流光烁动。
「文靖,妳说过,如果男人送妳玫瑰花和大钻戒,跪在妳面前唱情歌,妳就愿意嫁他。」说着,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那一剎那,里头发出的光闪到很多人的眼睛,真是一颗大钻戒啊!
他把打开的小盒子虔诚地递向前去。
「文靖……妳愿意嫁我吗?」
这是最紧张的一刻,这是最让人屏息的一刻,这是最光明的一刻……也有可能是最黑暗的一刻。
余文靖两颊有泪,思绪仍严重紊乱中,她深吸口气,勉强挤出声音:「我——哇啊!」
咚!
来不及啊!她想推开他,可是完全来不及!一颗硕大的金山甘薯突然从天而落,精准得不能再精准地砸中火野刚的脑门。
他闷叫了声,又俊又挺的跪姿瞬间崩溃,「啪」地倒在甘薯田里。
「火野刚!」余文靖吓得忙抛掉怀里的花束,扑到他身边。
……这果然是最黑暗的一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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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地睁开双眼,眨了眨,再眨了眨,阴阴的天空中有好几只麻雀飞来又飞去,有谁在帮他扇风。
「哎呀!醒了、醒了!阿靖,阿刚醒过来了!」
随即,一张眼眶泛红的小脸挨近,映入他还有些抓不准远近距离的眼里。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晕?有没有想吐?」余文靖正打算打电话叫救护车,见他醒来,紧绷的心情稍稍松弛。
「我怎么……」头确实还有一点点晕眩,他皱起眉心,缓慢地撑坐起来,一手探向痛麻痛麻的脑顶,然后,他看见落在身边那颗威力堪比手榴弹的金山甘薯,迷蒙的眼蓦地瞠大。
不会吧~~
「你被砸中头,昏了差不多两分钟。」边解释,余文靖边跪在他身旁,拉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他头顶浓密的黑发仔细瞧着。「还好没流血,可是已经肿出一个包包啊……」
「我没事。」她挨着他,身子软呼呼的,熟悉的馨香缠绕在鼻问,听见她语气里自然流泄的焦急,他心窝更暖,又然后,他瞥到那把被无辜抛在田土上的波霸玫瑰,猛地记起那颗该死的甘薯坏了他何等大事!
「是谁?谁砸的?我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肾上腺素激增,把残余的晕眩感瞬间冲光光,他虎虎生风地窜跳起来,口气好凶,把婆婆妈妈们都吓了一大跳。
这会儿换余文靖有被K中头的感觉。
她拉住他的臂膀,不再让他跳来窜去,略急地道:「是孩子拿甘薯在玩,一个用力丢,一个没接到,就直接砸过来,不是故意的。看见把你砸晕,孩子们吓得全跑掉了。火野刚,你别跳来跳去行不行?你不晕吗?」说到最后,语气微硬。
「我我……我要求婚!」他峻脸瞬息万变,上一秒怒到姥姥家,下一秒委屈得要命。
「你、你……」她心一悸,见他没什么大碍,拉住他的大手拖着便走,还不忘拾起那束无奈被抛弃了好几分钟的玫瑰花。
婆婆妈妈们仍在他们身后交头接耳得很高兴,余文靖甚至还听见有人问起母亲酒席要请几桌?喜饼要中式还是西式?唉~~看来拜身旁这男人所赐,她近来在金山乡会很出名。
两人沿着田边道路走了一小段,来到一处利用天然树荫搭盖的小小亭子,她走进去,火野刚跟着她一块儿坐在石板椅上。
「这个拿去啦!」她把装着大钻戒的小盒子递给他。刚才他突然失去意识,她只好先帮他把戒指收起来。
「为什么?!」火野刚抵死不拿,「妳已经收下了,一旦送出概不退回!妳不能这样!」头痛心也痛,她怎么可以不要他的戒指?「妳收了我的花,让我跪过,又听了我的情歌,我要求婚,我不管,我要妳嫁我!」
他急嚷,又单膝跪在她面前,炯亮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她的容颜,以一种不容拒绝又矛盾地揉进乞求意味的语气道:「文靖,嫁给我。」
她怎可能不心动呵……余文靖轻轻叹息,温软掌心抚上他的峻颊,指尖游走着他深邃的轮廓。
「只是任性地不肯放手,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跟着你流浪,所以才求婚的吗?我说过,我的青春不需要你负责的。」
他抓住她的小手,用脸颊去摩挲着她的细腻,沉静道:「我是任性,我不放手,我要妳留在身边,就算我真去流浪,也一定要拖着妳,我要对妳的青春绝对负责到底。文靖……我找到答案了,这个答案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柔情悄悄滋长,将两颗心悄悄缠绕,谁也离不开谁,真要断绝,会痛上一辈子。
余文靖眨眨眼,两颗泪珠突然滚落。她在紧张,心跳得又促又响,哑声问:「什么答案……」吸吸鼻子。「……让你非得这么坚持?」
他粗指揩掉她的泪,心头火热,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明明答案如此简单、如此明显,竟然迟迟不曾发现。
不!不对!他想,他的心在许久、许久前已然体会,体会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唯她一个,无谁能够取代。
「文靖,我爱妳。」
她轻颤,泪又涌出。
他叹着气,再也克制不住地倾身拥紧她。
「文靖,非妳不可的,不是谁都能是我的余秘书,因为除了妳,我谁也不爱,妳是我的仙蒂露亚。」
「你你……你……你刚才唱歌有好几个音不标准啦!呜~~」害羞又喜悦地哭出来,她反手抱紧他,像是拥住了期盼已久的幸福。
火野刚笑叹,亲着她湿润的颊,低语:「我找老亚朗学的,我唱不标准,那换妳慢慢教我,等教好了,我再唱给妳听。」
「嗯……」她轻应,脸红心热,他的唇与她的相印在一块儿,她全身又刷过颤栗,再难抗拒。
「妳爱我吗?文靖……」他的气息烘暖她的小脸。
余文靖在他的唇下微笑,呢喃如歌。「我爱你。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他找到她要的答案了,她想,他们可以在一块儿很久,一辈子那么久。
凉爽的风拂了来,全是甘甜的气味,没有甘薯再来搞破坏,火野刚终于让他的仙蒂露亚回到他的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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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了呢……抬起左手,那颗闪亮亮的大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她近看、远看、左看、右看,思……会不会太招摇了?她傻气地眨眨眼,随即粉唇一勾。管它的,这个戒指意义非凡,就算太闪亮了些,她在蜜月假期也都要天天戴着!
身旁的男人还在睡,静瞅着他时,她眸光不自觉地渗进温柔,嘴角总压抑不住地往上扬。
习惯性地拨拨他的乱发,在他唇上啄了一个香吻后,她裸着身下床,穿上睡衫,又多套了一件及膝的厚睡袍。屋内虽开着暖气,但十二月的巴黎下着雪,还是穿多些保险。
走至厨房倒了杯温开水喝着,门铃在此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