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虽有意
流水却无情
绝情也断爱
天地任遨游
几句话让他向来平静的心骤起一股想要去带回她的冲动,可是一想到妹妹的眼睛和她体内的毒素,他的脚便宛若千斤重一般。
虽然对于自身的际遇,巧心从来都没有怪过他,甚至也没有怪过东方昭仪,可是他却不能不内疚、不心疼。
他不是无情,只是不能有情呵!
所以面对她的离开,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待在书房里,以为这满室的书册能够一如以往的平静他的心房。
但是,看了一下午的书,脑海中翻腾的,尽是她的狂肆和骄傲,还有她那晶莹的泪珠。
门被急急忙忙的推开,巧心在丫鬟的搀扶下,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进来。
「巧心,走慢点,当心摔了跤。」纵然心烦意乱,但是靳重岭还是温言的出声提醒。
「大哥,事情不好了!」没有理会他的提醒,巧心慌慌张张地冲着他说。
对于妹妹的着急,他没应声,也什么都没问,只是走向前,将她扶坐在椅子上安顿好。
「大哥,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大嫂走了?」
「走了也好。」轻轻的一句宛若呢喃,可心却再次莫名的揪疼着。
一听到他的话,向来温婉的巧心顿时生起气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嫂是你的妻子,一夜夫妻百世恩,你与大嫂不但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又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只身离开?」
「这桩婚姻本来就不应该存在,要不是她用妳的生命逼迫我,我压根不可能接受,现在她自己离开了也好。」
靳重岭不想流露太多的在意,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谁知他的说法引来妹妹更大的怒气。
「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结为连理,既然成了亲也圆了房,大哥对昭仪嫂子就有责任,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她流落在外呢?」
「这事妳就别管了,大哥自会处理。」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直接打住。
「大哥……」巧心被他冷淡的态度弄得急了,一阵气血涌上,喉头一阵的腥甜。
跟着一片红雾在她的眼前喷洒开来,看得靳重岭的心一阵焦急。
他一步抢上前去,稳住妹妹摇晃不稳的身子,忧心又着急地探问,「妳怎么了?」
「头好晕、胸口好闷……」她喘着气回答。
「叫大夫,快叫大夫!」该不会是巧心身体里头的毒发作了吧!
瞧着她一脸苍白难受的模样,靳重岭心中的怒火骤起。
她竟然还敢骗他说没下毒,而他也差点就相信了她,甚至……甚至……还曾经想过忘了以往的一切去留下她。
如果她真的没下毒,向来身子骨好好的巧心怎么会突然吐血?!
骗三岁的小孩去吧!
「大哥,我觉得头好痛……好难受……」浑身气血几乎完全不受控制的窜流着,虽然不愿意让兄长担心,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地握着他的手低吟。
「妳放心,我不会让妳有事的。」紧握着妹妹的手,靳重岭对她也对自己许诺着。
一旦巧心有事,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伤害她的人,即使那个人是她也一样。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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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一切都筹画好了,明儿个咱们就可以开始做生意了呢!」
「嗯。」对于毕生梦想的实现,东方昭仪的回应只是这样淡淡的一个字。
她的视线落向窗外,忍不住朝着靳府的方向眺望着。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说要远走,却还是想跟他待在同一个城市中。
一切只因为她的心还遗落在他的身上,所以她走不开,即使待在这,只要能知道他过得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公主,夜已经深了,妳还是早些休息吧!不然明儿个可没精神呢!」看着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秋兰的心也是忍不住的一阵酸。
但她却也只能这样劝着,虽然也知道这些话说了没用,因为这几日同样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几遍,而得到的是主子的日渐消瘦。
「妳先去休息吧!」东方昭仪淡淡的说。
如果说,心里曾有过一丝丝的奢望,在经过这几日的消磨,也让她看清事实了。
她的消失并没有让他为自己担忧一丝丝,甚至连派人来寻都没有。
可见,她在他的心目中真的是一点分量也没有……
在秋兰无奈地将房门阖上后,一抹涩然的笑容伴着两行清泪无声地在黑夜中绽放着。
「既然爱上了,为什么不全心全意去争取?」突然间,一记浑厚的嗓音划破黑夜的寂静,在她的耳际响起。
东方昭仪惊愕地抬头,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窗外不远处的树端飘然而下。
「你……」望着关云扬含笑出现,她连忙伸手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不愿自己的软弱被他人觊着。
他走近径自开门进房来,「何必抹去呢?脸上的抹得去,但是心里的呢?」
「你来干什么?」她声音瘖哑地问。
「来替皇上祝贺妳鸿图大展。」他耸了耸肩,轻松恣意的说。
「皇上知道了?」知道她离开了靳家,也知道她要开赌场?
「自然是知道。」他理所当然地答道。
她该不会以为皇上把她匆匆忙忙地嫁出门就不管她死活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直接给她一笔银两,遣她出宫就是了,哪还需要这么烦恼又苦心地筹画呢?
「知道了又如何?」她都已经出了宫,早不在皇上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既然知道了,妳该不会以为他会任由妳这么下去吧引」
「他已经管不着了吧!」东方昭仪冷冷一笑地说。
放出笼儿的鸟想要再捉回去,很难吧!
虽然名为义妹,也是公主,但她却从不想去攀这层关系。
自然也没想过要皇上为她做些什么,给她自由已是对她最大的恩宠了。
「是吗?如果说他执意要管呢?」
「他能怎么管?」
「妳怎么说都是堂堂公主,靳尚书娶妳过门却没有善待妳,害得妳离家在外漂泊,要找个罪名治他,没那么难吧?」
关云扬还是那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彷佛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和「威胁」这两个字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他但笑不语,任由他们这对玩了那么久,着实到了他容忍的极限了。
先前不插手,是因为他那双眼看得很明白,这一对明明就是郎情妹意,成了亲应该就水到渠成了,可谁知道,他们还真有本事,将这布得好好的局玩成这样。
所以他若再不出来搅和搅和,只怕他们还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呢!
而他,可没有太多的耐心。
「把话说清楚!」东方昭仪瞪着一脸笑意的他道。
谁知他只是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然后像来时倏忽出了门,身形忽然拔地而起,盘旋上了天,只留下一句话给眼睁睁地看着他飘离的东方昭仪。
「他……是妳想保护的人吧?想保护他,只怕妳得在他身旁守着了。」
他这段子虚乌有的话,为的便是想逼出她的担心,进而证明她的真心。
守着?!
留在原地的她愣愣的想着。
若是不守着就会出事吗?
那……她究竟该怎么办呢?她能守着他吗?他愿意让她守吗?
第九章
「福气哥哥,你是来祝贺我的吗?」
一夜转辗无眠,天方露晓,东方昭仪已经从榻上起身,准备悄悄地去靳府走一趟。
或许去看上一眼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过去提醒他一声,让他万事小心,这至少是她能为他做的。
但她才开门,就见褪去宫人服饰的福气站在她尚未开张的赌场门口。
她虽然心急着要去靳府,然而念在两人是血亲的份上,也只好延请他进门。
才落坐,她奉上一杯茶,望着一脸毫无表情的小福子,纵使心里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她仍忍不住如此希冀的问道。
「我是来劝妳的。」小福子的回答果然如她所料。
「劝我什么?」他要劝她什么,她其实心知肚明。
东方昭仪暗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过去的早就过去了,这么执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很清楚,皇上对东方家蒙冤的事是心知肚明,否则他不会这般善待她,不说破只怕是因为不能说破,毕竟朝廷中的权力斗争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她懂,所以她选择原谅和遗忘。
「我来劝妳回宫……」
「福气哥哥,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淡淡的语气,坚定的心意,她没让他有机会把话劝出口,直接就把话给说死了。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语气森冷,他的眸中有憎有恨。
「大堂哥……」八年来,这是东方昭仪第一次这么喊他。「遗忘好吗?」
「不行!」眸中的憎意加剧,那森冷的眼神让她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何苦呢?皇上这么待我,难道还不能够让你明白,他知道一切,但却不能说破吗?」
「既然知道一切,就该还东方家清白。」
「他有他的苦衷。」
「所以东方家注定活该,注定莫名其妙的被诛杀殆尽?!」小福子愈说愈气,一双紧握着的拳泛起粗粗的青筋。
望着他,东方昭仪无力了,在这一刻她知道她这个唯一的亲人已经走火入魔,憎意成了他的心魔。
「对不起。」
她只能这么说,也只想这么说。
从来她就不想报仇,而现在,她更不想了,她要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往的阴霾。
「妳真的这么执意要背叛东方家吗?」小福子咬牙质问。
「我只是要过我自己的生活。」她再次重申。
「很好、很好……」突然,他不怒反笑,但那抹阴恻恻的笑容却较他原本的怒气更加骇人。
东方昭仪静静的看着他的模样,脑中顿起戒心,正想扬声叫人,他却突然转过身走向门口。
看着他离去,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以为他终于放弃想要离去,可谁知他竟霍地一把阖上大门,然后落了门闩。
「你要做什么?」
「既然妳执意背叛东方家族,而我一旦少了妳也无法成大事,那么……」探手入怀,他取出一个火折子。
望着他的举动,她不解,而没等她开口问,小福子自己就先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