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
「她怎么处理?」
「说她要去打牌了,别烦她!」
步维竹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想……」
「嗯?」
「我们还是离她们远一点比较好。」
「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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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丹翠也有两个孩子,十一岁的贾森和九岁的威廉,全都是褐发黑眼的男生,头发像波特,眼睛像母亲,五官像波特多些,但个性却十足十承袭自母亲。
可恶透顶!
由于波特长年因为工作不在家,「管教」儿子的责任便落在郁丹翠身上,想也知道她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亲姊妹俩的孩子第一天见面就大打一架,然后决定彼此绝不会玩在一起。
姬儿和米克倒是无所谓,由于整个保护区就在印地安河旁,还包括了一大片原野和树林,他们俩自个儿就能玩得很痛快了。
游泳、划船、钓鱼、抓螃蟹,或者掘香菇、采玉米、挖贝类、猎兔子,然后拿回去和爹地妈咪开烧烤大会,虽然时时刻刻都有特勤人员像影子一样紧跟在后面很讨厌,但他们还是能自得其乐地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贾森和威廉就不同了,在母亲的「严格教导」之下,他们不会钓鱼、不会划船、不会抓螃蟹,甚至连游泳都不会,总之,所有的户外活动他们统统都不懂,于是时间一久,电视看烦了,游乐器也玩厌了,娱乐室更没什么特别有趣的。
然后,他们开始觉得好无聊。
然后,他们决定要找点消遣来打发一下时间。
然后,他们一致认为拿那只小笨狗来恶作剧最恰当。
然后……
这一天,天气很好,虽然有点热,但在浓密的树荫下乘凉,迎着弥漫着青草香味的清风吹来,实在是人生一大享受,步维竹与郁漫依一人搭一条凉椅,躲在树林里啃玉米,悠哉地闲聊,正是惬意得不得了的时候,突然……
「爹地!呜呜呜……妈咪!呜呜呜……」
一听见这种扯破喉咙的凄厉哭喊声,步维竹夫妻俩不由得讶异地相顾一眼,再
朝屋宅那边望过去,只见姬儿姊弟俩哭叫着从屋宅里跑出来,姬儿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不知道。」
两人喃喃对应着起身迎上前,虽然步维竹的左手仍吊着绷带,但已不妨碍正常行动,两人没事就常常到树林里散散步,步维竹也因此体力恢复得比预计中快。
「爹地、妈咪,呜呜呜……」姬儿一边哭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东西捧出去给步维竹看。「贾森和威廉,呜呜呜……他……他们把波比弄死了啦!呜呜呜……他
们……他们好过分喔!呜呜呜……」
步维竹难以置信地把波比软绵绵的尸体抱过来,见那可爱的小脑袋上套着两个塑料袋,舌头掉在嘴边--牠是活活窒息而死的,想到牠早上还快乐地在他脚边打转,他实在无法接受。
「贾森和威廉?妳确定?」
「一个钟头前波比就不见了,呜呜呜……那我们就一直找,呜呜呜……可是都找不到,呜呜呜……直到刚刚,呜呜呜……贾森和威廉才把波比的尸体扔给我们,还说……呜呜呜……还说他们玩够了,现在还给我们,呜呜呜……」
「那两个可恶的小鬼,太过分了!」郁漫依怒吼着冲向屋宅。「我去找他们算帐!」
「找……找他们算帐有什么用,呜呜呜……我要波比啦!呜呜呜……爹地……」
步维竹望住怀中的小尸体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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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步维竹来到娱乐室门外时,里面的争吵已至白热化,这一回,郁漫依没有再说不出话来,她坚持要重重惩罚那两个残忍的小鬼。
「只不过是一只小狗,有什么大不了的,」郁丹翠满不在乎地兀自修指甲。
「死了就死了嘛!为了小狗惩罚人太无聊了。」
「妳才无聊!」郁漫依怒气冲冲地指住郁丹翠,「就是妳,妳这种变态才教得出那么残忍的孩子!」再转向躲在外婆背后的贾森和威廉。「你们两个,我今天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谁敢碰我的乖孙子试试看!」郁妈妈板着脸吼回去。
「乖孙子?」郁漫依嘲讽地哈了一声。「说的也是,在妳这种会把亲生女儿丢给狗啃的母亲面前,他们只不过是杀一只小狗,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郁妈妈脸色一变。「住口,别忘了我是妳母亲!」
「母亲?」郁漫依的神情更是不屑。「早在妳把我推给那条杜宾犬那一刻起,妳就没资格自称是我母亲了!」
「妳……妳这个不孝女,竟敢对我说这种话!」郁妈妈老羞成怒地转向郁漫依身后。「你是不是应该管管你的老婆了,居然由着她这样忤逆不孝?」
郁漫依愕然回身。「维竹?」
步维竹慢步向前,非常平静地面对岳母。「她哪里说错了吗?」
郁妈妈脸色又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步维竹将目光徐徐移向她身后,两颗小脑袋立刻躲到外婆身后。
「小时候杀狗,大了就会杀人。」
「战争要杀人、自卫要杀人、波特也会杀人,必要的时候杀人有什么不对?」
步维竹依然很冷静,并没有被她的强词夺理气死。
「但是他们两个现在杀的是无辜的小狗,如果不及时管教他们,长大以后他们杀的也会是无辜的人,于是,他们终将变成残忍的凶手,只因为妳此时的溺爱。」
郁妈妈窒了窒。「我……我不会让他们变成凶手的。」
步维竹深深望她一眼。「可是妳自己就差点变成凶手了不是吗?」
郁妈妈的脸色更难看。「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妳很清楚。」
郁妈妈咬着牙。「总之,我不准你们任何人碰我的宝贝孙子!」
步维竹摇摇头叹了口气,再朝郁丹翠看去,见郁丹翠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她是笃定有郁妈妈的护航,谁也不敢动她的孩子。于是,步维竹转而望向夹在两边左右为难的波特,一边是岳母,一边是「正义的一方」,他能怎么办?
「如果你不处罚那两个孩子,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
波特神情一凛。「你放心,我一定会重重的处罚他们!」
「波特,你敢!」
不理会岳母和郁丹翠的同声怒吼--反正她们吼的也不是他,步维竹与郁漫依手牵手离去。
他们知道,波特不敢不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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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相偕回到他们的卧室,门一打开,迎面扑来一团毛茸茸的滚球,步维竹顺手抱起来。
「波比,以后要离右翼那两个小鬼远一点,知道吗?」
「汪汪!汪汪!」舔着他的手、他的下巴、他的脸颊,波比的尾巴摇得比暴风中的旗帜更热烈。
「爹地,你真的好厉害喔!」姬儿与米克异口同声赞叹,崇拜得不得了。
步维竹轻哂,把波比交给姬儿。「记住,以后要看好波比,知道吗?」
「知道了!」
姊弟俩欢天喜地的离去,郁漫依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故作不知的步维竹。
「嗯哼,请问你打算如何向他们解释呢?」
步维竹眨了眨眼。「就像我做给孩子们看的一样,我运气好,随便帮牠做一下CPR,结果牠竟然活回来了,如何?」
郁漫依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勉强啦!不过,你不想让小鬼们知道,为什么?」
「他们还太小,我觉得这种事等他们大一点再告诉他们比较适当。」
「也好,反正他们好像也没兴趣知道石盒里那两团烟雾到底是什么。」
步维竹贴过去单手环住她的腰际。
「妳看起来很高兴,为什么?因为波比又活过来了?」
「那当然是很值得高兴啦!不过……」嘻嘻一笑,「不是!」她靠在他胸前玩着绷带。「我是在高兴,长这么大终于赢了她们一回,虽然是你帮我赢的,但已经不错了。」
「我猜想……」下巴抵着她的头,他沉吟道。「波特总有一天会和妳姊姊离婚吧?」
「早就提过啦!但是我姊姊不肯。」郁漫依说。「虽然他愿意给我姊姊高额赡养费,但姊姊精明得很,她宁愿等到波特分到财产之后再说。你知道,波特虽然没办法得到公司--因为他是老三,但一旦他父亲过世,他还是能分到不少财产。所以啊!只要姊姊没有闹外遇什么的,波特也拿她没辙。」
「那可真不幸,」步维竹喃喃道。「听说他父亲健康得很,离死还早呢!」
「那是他家的事,与我无关,现在我关心的是……」她仰起亮晶晶的瞳眸瞅着他。「维竹,你爱我对不对?」
如果她曾怀疑过他是否爱她,或者搞不清楚他到底有多爱她,那么,在他为她挡下子弹的那一刻,她已经深刻的了解到他究竟有多深爱她;而刚刚,一向最重长幼尊卑的人竟然为她出言顶尊长的嘴,不必怀疑,他够爱她了!
但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嘛!
他俯视她,眼底在笑。「妳认为呢?」
「你爱我!」
「说嘛!你爱我对不对?」郁漫依不耐烦地再问一次。
「妳呢?」他仍是不说,还反问回去。
「我当然爱你,我说过好几次了不是吗?我好爱好爱你的!」郁漫依很认真地回答他。
「好。」
好?
好什么?
他又想蒙混过去了吗?
「喂,你到底说不说啊你?」郁漫依恼怒地退后一步,戳戳他的胸口。「我爱你,那你呢?」
「妳以为呢?」
哎呀,怎么又回到原点了!
她气得想一拳捶过去,但瞧见他胸口的绷带,那一口气又溜回肚子里去了。
「算了,再饶你一回。那……」两眼忽地又星光灿烂地闪烁起来。「人家已经哈得要死了,你到底可不可以了嘛?」
步维竹不禁莞尔。「只要妳愿意帮忙,随时都可以。」
「真的?那就来吧!」郁漫依兴高采烈地急忙把他拖向床。